贾琏也就去了潇湘馆。
“二爷!”
紫鹃见到贾琏来,先作揖行了一礼。
“姑娘睡了。二爷来可是有事?”
紫鹃问道。
贾琏回道:“我听她们说三妹妹在潇湘馆,所以就来了。”
紫鹃往窗外一看:“我们姑娘和三姑娘她们刚才出去看花了。”
接着,紫鹃就看见前面的竹丛里已出现了林姑娘和探春等的身影,也就忙说:“姑娘她们往这边来了,想必三姑娘是要来潇湘馆的,二爷请先坐下喝口茶,我先去给三姑娘说一声。”
紫鹃说着就忙吩咐雪雁给贾琏倒茶。
贾府是武勋起家,非过于保守迂腐的儒家士族,故而贾琏是可以独自待在林黛玉闺房一会儿的,不留夜即可。
要不然,贾府也不会直接派贾琏去接林黛玉,南下北返的路上,表兄妹二人见面说话已不知道多少次。
所以,贾琏也没觉得尴尬,只从容地走到林黛玉往常所待的书案旁坐了下来,见其案上有《乐府杂稿、《王摩诘全集等书,皆是诗词之类,便知林黛玉好诗词歌赋。
贾琏随意拿起一本老杜的诗本翻了翻,却一不小心翻到一罗笺,夹在书里,罗笺写着两行字: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贾琏愕然。
此二句,林黛玉是如何得知的?
因见林黛玉在二句外添了笔墨,有续之意,但点了一撇后又未写,明显是未确定如何续。
贾琏一时兴起,也就坐在案前就替林黛玉续写起来。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贾琏续完这首《减字木兰花·阅尽天涯离别苦后,就念了念:“这下完整了。”
但这时候,林黛玉、探春等皆已进来,贾宝玉也跟着一路,都看见贾琏正坐在林黛玉案前搁笔。
林黛玉先走了过来,一见贾琏是在自己素日夹在书里的罗笺上写出了全篇,也就默读着。
李纨、迎春、薛宝钗、探春、惜春也都过来细看起来。
贾宝玉则一看见贾琏写在罗笺上的台阁体就陡生腻烦之心,肚里吐槽道:“没得把林妹妹的罗笺糟蹋了!林妹妹这下该生气了。还得我来哄。二哥哥真是不知尊重女儿,可惜了平儿。”
谁知,林黛玉在默读完全篇后竟泪如断线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探春则直接道:“好词!”
李纨也跟着笑道:“是啊!林姑娘从妙玉那里偷瞥来这两句后,就给我们看了,我们一直想看这词全篇,无奈因妙玉为人孤僻,不好直接相问,也就搁住了,没曾想是二叔所作。”
“大嫂子!”
贾琏先给李纨行了礼,李纨笑着回礼:“二叔。”
“二哥哥到底是状元郎,只是林姐姐怎么哭了?”
探春说着就问着林黛玉。
林黛玉只抬起含情目看了贾琏一眼。
贾琏笑着说:“妹妹想必看到这词想到与姑父离别之景了,这相思原不只是男女之思的。”
“二哥哥解的是。”
探春回道。
贾宝玉见林黛玉和众姐妹的注意力都在贾琏身上,颇为泛酸,也就问道:“二哥哥既有如此好才华,为何要作八股文章。”
贾琏没有理会,只问着林黛玉等人:“你们都是喜欢诗词的?”
李纨笑了笑,正要回答不是,探春却先点头:“嗯!薛林二人最是有才,史大姑娘也不差!”
薛宝钗瞅了贾琏一眼,她怕贾琏不愿意看见女孩们崇诗尚词。
殊不知,贾琏不是老夫子,没想过要把女孩锁在阁楼里绣花,也就说道:“你们可以结个诗社,这样也有趣些。”
“二哥哥说的极是,我一直有此意呢!”
探春先拍手笑道。
贾琏对此微微一笑,他知道探春是个敢开先河的人,原著里她就是大观园起诗社的发起者,没受女子无才便是德之风的束缚,为大观园众姊妹开启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李纨虽是寡嫂,但到底青春守寡,内心也还存有少女心性,自然喜欢结社,见贾琏这个府里状元主动提议,也笑道:“雅得紧,二叔都这么说了,我们还不起一个?”
林黛玉都因此笑了起来:“你们起诗社,可别算上我,我是不会的。”
“你不会,谁还会呢。”
迎春都笑着回了一句。
明显贾琏这样提议,算是合了众妹妹们的意。
贾琏道:“我和二妹妹因居丧,不便参与,但你们可先起着,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名山大川游玩,一边看风景一边起诗社,如何?银子我出!”
“好耶!”
探春拍手欢呼起来。
这些女孩们,脸上皆是期待之色。
“那样,林妹妹的病或许也会好得快一些。”
贾琏说道。
林黛玉柔声回道:“谢二哥哥关心,我倒是想再回苏州看看。”
说着,林黛玉就拭起泪来。
贾宝玉见众姐妹都把注意力放在贾琏身上,与贾琏说笑,连自己最喜欢的林妹妹都在贾琏面前温情脉脉,不理会自己,为引起她们的注意,显示自己的存在,也就突然把自己身上的玉给摘了下来,往地上一甩:“什么劳什骨子,还说通灵慧呢,连林妹妹都不喜欢,砸了你完事!”
嘭!
通灵宝玉砸在了地上。
众人不由得一惊,紧接着就都害怕起来。
贾宝玉则瞅了贾琏一眼,瞪着贾琏。
贾琏见此知道,此事必会惊动贾母,而宝玉必会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
贾琏则做了个决定。
他直接朝宝玉走了过来。
搽开五指。
只一掌。
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宝玉脸上。
啪!
突然,宝玉的大脸被抽得甩了一下。
一时,贾宝玉只觉眼前一黑,冒起金星来,仿佛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