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漫不经心的警告。

倒果汁的声音就这样戛然而止，闻星怔住，他感觉一旁坐着的男人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悬在自己脖子上。

难怪刚刚从见到沈雾川的时候就觉得对方身上带着敌意，原来不是错觉。他一直在撩对方的未婚妻，所以沈雾川对他很不满。

“我不知道……”闻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原本想道个歉，又觉得这样等于承认了自己在挖沈雾川的墙角。

池眠显然也没想到沈雾川会这么说，毕竟这么多年他就没承认过他们之间有婚约。她想用玩笑话将这个话题打发过去，“我也不知道。”

沈雾川看向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这婚约还是你主动要定的，你不知道？”

话音一落，桌上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池眠身上。她只能干咳嗽，笑了两声说，“哎呀，我记性不好。”

说完，她还假模假样地抬起头扶住额头，好像脑袋坏掉了。

沈雾川纤长的手指搭成一个塔尖，眯着眼看池眠，“需要我替你回忆吗？”

“……”不！需！要！

旁边的闻星还被她拙劣的演技欺骗了，“池眠你没事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手还没碰到池眠的胳膊，沈雾川突然轻笑了一声，“我未婚妻似乎轮不到你关心吧。”

笑意很浅，且不达眼底，说出的话字里行间都是警告和宣示主权的味道。

闻星不敢跟他对着干，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最后她是被沈雾川带走了，池眠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她和闻星关系好好的，沈雾川非要来搅和。而且他说的那些话好像闻星喜欢她一样，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岂不是觉得他们有病？

“沈雾川。”

“嗯？”

音节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听起来冷清却性感，像一片枫叶落进秋天的寒潭里。

“你干嘛打扰我和别人吃饭？”池眠十分不满，连他全名都喊上了，别着身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沈雾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所图？”

“你说他想蹭我热度吗？我跟他合作过几次，人家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偏见随便带到一个人身上啊。”她撇了撇嘴。

“他喜欢你。”

男人最懂男人，沈雾川能看懂闻星的眼神，从头到尾，他的视线就没从池眠身上移开过。

原来别有目的指的是这个？

池眠不以为然，“我又不缺追求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好像全世界的人爱她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走不走呀。”她又说。

沈雾川这才启动汽车，他刚上车的时候脱下了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结实的肌肉。

池眠一边拿出手机给闻星道歉一边漫不经心地跟沈雾川说，“他图我人有什么的，只要不是图我钱就行。”

欺骗她感情可以，欺骗她金钱哒咩。

沈雾川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出的话也十分冰冷，“所以，我今天是坏了你的好事？”

“当然了。”池眠觉得跟闻星吃饭也没什么，就算对方喜欢自己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恋爱，她是见过闻星身材的，虽然比不过沈雾川，但也有那么几分姿色。

男人额头上显出几根青筋，好半晌后才问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假如有个跟我条件差不多的男人，你是不是也可以跟他订婚？”

池眠想了几秒，而后诚实地点点头，“也不是不可能。”

汽车猛然停住，由于惯性池眠身体往前倾了倾，她吓了一跳，气得指责他，“你干什么呀，怎么突然踩刹车，不能好好开车吗？”

说完她才觉得不对，因为沈雾川似乎很生气，平时冷着脸的时候池眠也不是不能习惯，但像这么生气还是头一遭。她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沈……沈叔叔。”

想到男人的自尊心，池眠有些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了。她小声地说，“我当初跟你订婚就是因为你有钱长得帅，所以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说不定过了今天我就赖着你不放啦。”

倒是直白。

沈雾川的余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带过她的皮肉，重新启动了车辆。不知道为什么，池眠有种对方会把自己拆吃入腹的错觉。她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说话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池眠快到自己家的时候，她试图安抚沈雾川——

“沈叔叔你要知道，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男人里最优秀的。”

沈雾川似笑非笑，语气听起来并没有高兴半分，“这么说，我还应该为此自豪了？”

“……”

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下车后，池眠收到了闻星的回复，对方说，“没关系，沈导看起来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对我抱有敌意。”

池眠感觉都是汉字怎么连起来她就看不懂了呢，“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结不结婚也不好说。”

沈雾川对他抱有敌意？可他对谁不抱有敌意？池眠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莫名其妙就黑脸。池眠就很好奇，沈雾川父母看起来都那么亲切，怎么养出这样一点也不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