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寓声拿着门把手沉默了几秒。
身后的岁妄笑得有些站不住了,他后退一步坐在床上,两条腿一甩一甩地望着江寓声无声地笑着。
江寓声回过头时,一瞬间恍若看到了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正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一边偷笑。
他叹了口气,随手将门把手放在一旁,向岁妄走去。
“行了,别笑了,既然都被关在这里了,那总要把正事干了。”江寓声隔空冲岁妄招招手,示意他把手摊开好上药。
岁妄嘴角的笑容倏然消失了。
他摇摇头,直接向旁边躲去:“不用处理,我已经用布包扎了,没事...”
“砰”的一声,江寓声直接将碘酒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跑啊,这个房车就这么点大,要不我先带岁老师转一圈,看看能躲到哪里。”江寓声声音带笑,双眼却紧紧盯着面前神情紧绷的人。
岁妄扶着床旁的桌子后退一步,嘴角微微抿起。江寓声说的没错,这个房车一共就这么一点地方,他就算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岁老师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好好处理伤口呢,上次在医院也是这样。”江寓声的语调轻快,仿佛在询问一个有趣的故事般,“难道是因为...”
岁妄的心又一次吊了起来,江寓声脑子十分聪明,这几天他在他面前露出的不必要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难保江寓声不会猜出来什么。
他紧张地等着江寓声话语中的下文,但对面的人却再次语调一转,只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碘酒,动作中的话语不言而喻。
“...能不能,我自己涂。”岁妄咬了咬牙,低声问道。
江寓声垂眸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岁老师是右利手吧。”江寓声低笑了一声,望着岁妄轻微颤抖的左手,“我这个碘酒是含有酒精刺激的,岁老师用左手涂本来就不方便,到时候一疼手再一抖,碘酒如果撒一地...”
江寓声一边说一边笑着摊了下手,“可还是我自己收拾。”
岁妄嘴角抽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直接上手就来够江寓声手里的碘酒。
江寓声比岁妄要高上半个头,他将手完全举起来的高度恰好比岁妄伸直手臂要高上一个手掌,如果岁妄想要拿到那瓶碘酒,势必就要碰到他的手臂。
江寓声笑着背靠墙壁站在原地,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岁妄,似乎笃定了对面的人只能乖乖任由自己给他上药。
但岁妄压根没有想这么多。
他同江寓声争夺了半晌,已经满心烦躁,对面的人还十分惬意地靠在原地,激起了岁妄沉寂已久的好胜之心。
岁妄微微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面前原本站着都勉强的人脚下突然动了,江寓声的视线移向岁妄的脚,只见岁妄重心左偏,似乎是向直接向他拿着碘酒的左手冲去。
江寓声心中暗暗好笑,他在头顶将碘酒倒了个手,在岁妄冲过来之前换到了右手上面。
但岁妄也变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江寓声便看到原本冲着左边去的人倏忽间移到了右边。
他神情一愣,还没来得及再做反应,便见岁妄突然冲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借着旁边的柜子腾空跃起,干干净净地夺走了他手中的碘酒。
“拿到了。”
岁妄的声音有些微微带喘,体力的透支让他此时眼前的景象都有些微微眩晕。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冲江寓声晃了下手上的碘酒,闭了下眼躲过眼前的晕眩后,直接打开瓶盖迅速而熟练地涂抹了起来。
江寓声惊讶的神色慢慢收敛,一言不发地望着岁妄认真地涂抹伤口。
但看着看着,江寓声的眉头再次慢慢皱了起来。
拍刑侦片免不了打戏,磕磕碰碰都属常态,这瓶碘酒江寓声自己也用过,酒精刺激很强,涂到伤口上有种针扎般的疼。
原本按照他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是认为岁妄一直不愿意处理伤口,是“——因为怕疼”。
但岁妄的表情很是平静。
瓷片划破的伤口面积很大,岁妄拿着浸透了碘酒的棉球一下下地涂着,指尖都没有颤抖半分,神色间似乎有一种...习以为常。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江寓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他面色不显,只慢慢走到岁妄身边坐下。
“我自己涂完了,不用你帮忙。”
岁妄眼前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