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夏树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明明是悟自己一个人兴奋过头,跑得太快,都把我忘掉了。”
“……没有忘。”
“嗯?”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不好意思,五条悟的声音变得好小,近乎止于唇瓣翕合的呓语,仿佛点水的蜻蜓那样一瞬而过。
青木夏树没听清,下意识要贴过去,却被男孩倒打一耙。
“你不是‘守护灵’嘛?既然说出这么大口气的话,要守护我,怎么能连这都跟不上!”
闻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觉得这个要求得是另外的价格。
可把青木夏树的沉默当做认输,一直被按着打的五条悟终于找到了守护灵的弱项,很是扬眉吐气。
他得意又神气地再次握住青木夏树的手。
虽然年纪还太小,幼圆的掌心根本无法把守护灵的手包裹其中,但也还是固执地攥紧那几根手指。
“没办法。那要是我跑得太快了,你就叫我。我不会把你丢下的——话说回来,你也要努力跟上啊!我以后还会变得更强的,你可不能总落在后面。”
像一只神气极了的小猫在喵喵叫。
因为很可爱,所以就算掉毛、捣乱、上演全武行拆家,人类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原谅它。
……因为真的非常可爱。
青木夏树从不遮掩自己的喜恶,行动力强,有话直说。也可能是自幼被宠爱孩子的大家长纵容出来的坏习惯。
她礼貌地再次申请:“那我可以摸摸悟吗?”
五条悟觉得青木夏树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不用怀疑,她就是。
她甚至都懒得演一下!
“你这家伙根本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吧!被别人触碰不是很恶心的一件事吗?到底在期待什么啊你。”
虽然以五条悟的身份,能触碰他的人也不多,局限于家主或是长老这类地位更高的人,而且顶多就是在外人面前需要表演的时候,会摸摸他的头罢了。
现在回想起那些满是褶皱、粗糙如橘子皮的手落在发顶的感觉,他都想吐。
所以除了日常必要的服侍以外,五条悟一般是不让侍女家仆轻易近身的。他厌恶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与气息。
五条悟说得真情实感。
然而话音刚落,他感觉到手心被捏了捏。
青木夏树举起二人勾缠住的手——主要是他紧紧抓住了青木夏树的指尖——举到他眼皮子底下,一脸困惑地问。
“会讨厌吗?”
五条悟当场被打脸。
但他是那种捂着脸低头承认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
五条悟是天生的大师级胡搅蛮缠,再加上五条家给他灌输的种种知识和技巧,没理也能强行辩三分。
他气焰嚣张:“我碰别人可以,别人碰我就是不行!这是尊严问题!”
“哦。”青木夏树从善如流,“那悟要摸摸我吗?”
五条悟:?
身高更高的青木夏树蹲下来,从俯视变为仰视,黑漉漉的眼睛像面镜子,只倒出一个他,看起来柔弱又乖巧,能够任人摆弄。
她歪了歪头,仿佛在催促:“悟?”
等五条悟清醒过来,他的手已经擅自行动了。
披散的黑发触.手顺滑却微凉,大概是染了月夜的寒意。白瓷样的肌肤却是温暖的,而且柔软,有一层新生幼崽似的细小绒毛,挠得手心微微发痒。
那个奇怪的守护灵倒是一副惬意样子,都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让人怀疑她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发出猫似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是属于别人的温度,但五条悟并不讨厌。
——又或许,他仅仅是不讨厌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守护灵。
年幼的六眼之子还不太明白。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顺从逐渐萌芽的本心,细细把玩他最新奇的玩具,一寸寸摸索还有什么能吓人一跳的机关。
反正这家伙都说了,是他的守护灵。
是五条悟的。
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