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江月楼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有杂乱的声音传进他们的柏林雅室。赵雪知发现坐在一旁的周从安不言不语,昏昏欲睡的模样,知她今日考试后真累了,留下一大张银票和叶青梅带着周从安就离开,结束今日江月楼之行。
周从安穿过充满着胭脂水粉味儿的过道来到了门外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江月楼里的这些男人除了脸美外,皆娇小柳腰莲花步,虽然没吐,但也把她雷的不要不要的。
还不如去长青坊呢?里面人少,清静。
抬头,看着停来门口的马车和赵雪知叶青梅两人身前的车夫,周从安刚好的心情又不好了。
明明她们三一直走路来着,为什么她们回去会有马车?周从安嘴角微抽动了下,她们俩就是欺负她初来乍到老实巴交的吧!
“雪知,从安就交给你了。”本在上马车的叶青梅回头,笑道,“你可一定要送她到门口,不然她这个路痴怕是下回就见不到她了。”
“这还用你说。”赵雪知笑着白了叶青梅一眼,直接把还呆在一旁的周从安拉上了马车。认识周从安这一段日子以来,她的性子她摸了个七八分了,她的方向感可不是一般的差。
周从安脚步有些仓促的跟着赵雪知上了马车,还没等周从安反应过来赵雪知就吩咐车夫上路。车夫三月应了一声,驱着马不急不缓的行起来。
没走几步,赵雪知吩咐道,“先去周府。”
三月一听,眉头不明显的动了一下,沉声道,“小姐,刚才出来时被家主看到了,让你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府,否则……”她顿了顿,继续道,“家主就将小姐这月府上和官家月例都给没收了。”她本应该听从主子的吩咐。但想起上一次主子没银子时,整天待在府里消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经历,一时没忍住开口了。
“什么?被我娘遇上了?”赵雪知惊讶微怒,“不是让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吗?”
三月不语。
赵雪知知道三月肯定有避开,也没有再对她发火。坐在马车里一阵哀怨,“我娘咋对我这么狠,这不是要我命吗!”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周从安回过神来,试探小声道,“要不我下车自己走回去?”
“呀,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做出怎么没义气的事?我娘不就是想控制我的银票变相的禁我足吗?小事,没事。”
“可是……”周从安面色内疚。
“别可是,没可是……”赵雪知颇为豪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你长的跟花似的,这大晚上的,摸不准就被当男子给谁劫色劫了去。”
“我……”
“你再说就当你这个朋友我白交了。”赵雪知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一脸不满。
周从安呵呵一笑,“我就想说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风流十足的赵雪知既然还有怕的人,很是稀奇。”这深更半夜的,她就没打算下去,她可不是这世界实打实的女子,刚才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客套一下。
这瞎灯摸黑的,她自己一个人能回周府才有的怪呢!
赵雪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呵呵一笑,“那不是我老娘嘛!百善孝为先。”财政生杀大权不是还掌握在她老娘的手里嘛,不听也的听啊!
“是啊!”周从安认同的点头。一物降一物,说的没错。
周从安撩帘看了看窗外,马车到了周府和赵府的分叉口,“三月,前面转弯,先送你家小姐回府,然后再送我回去吧?”
车夫三月本就冷淡,没有回答她,直接转了弯。赵府和周府相隔不算远,如果先送周从安回府的话,直接直走到周府,然后掉头回来走另一条路就到了赵府,赵府相对于比周府近些,绕了一段但也不算麻烦。但直接去赵府,那就真的近的多了。
“从安,不用,先把你送回去也不迟。”赵雪知道,“不过就是被罚一个月的月例而已。”刚想开口让三月去周府,马车停了下,三月的声音从外传来,“小姐,到了。”
“就到了?”
“嗯。小姐你先回去,三月定会将周小姐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三月道。自家小姐没有钱出来晃悠是小,只能呆在府里才是大,倒霉的可是他们这些下人。
见赵雪知表情为难又纠结,周从安道,“雪知,你早回去,我也好早点回去。”
赵雪知有些犹豫的点头,“那你小心点。”话落,动作快速敏捷的跳下了马车,与表情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下了马车后更是头也不回的向府内奔去,这速度,那叫一个快。
周从安随手撩帘向外看一看,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那一点感动内疚瞬间消失的连渣渣都不剩。嘴角一抽,这人嘴上说着不打紧,那回府的步伐可是一刻都不耽搁。
马车继续向周府而去,夜晚除了江月楼那条街还热闹,一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十分的明显,不时还传来挂在马车旁做装饰的风铃声。
“唔”一声,一个轻微停顿声,马车停了下来。周从安睁开略显疲惫的眼,“到了吗?”边说边就要撩帘下去。
“没有。马车前有什么挡住了,周小姐稍等,三月下去看看。”三月的话让周从安停止了动作。
“嗯。”周从安轻轻点了下头,放下手中的帘子坐回了原位,又闭目养神打起瞌睡来。
忽然马车微晃,一阵风过,帘子被揭起又被放下。周从安本能的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然后又闭上。只片刻哗的睁开了眼,瞳孔极速放大。
在微弱的灯光下,瞳孔里映入了一道不胜明亮的白色身影。身影修长,五官精致,竟是个美的不像话的男子。是他……
周从安惊讶,张嘴就要发出一道惊呼。眼前的人猛地伸出一只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的惊呼声扼杀在喉咙里。
“周小姐,怎么了?”三月似察觉到不对,声音从外边传来。
周从安惊讶的刚要挣扎反抗,来人却对着她一阵唏嘘,“小姐,帮我一次可好?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说着漂亮的眼睛真诚又带着请求的看着她。
周从安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心里的惊恐慢慢的放下。
见她没有再挣扎,他悄悄的将露出一角的匕首放了回去,暗地松了一口气。
“周小姐?”一直不见周从安的回答,三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周从安示意他将他手放下,他犹豫了片刻才松开了手。
“没事。”周从安应了一声。
“嗯。”听到周从安的回答和语气里没有什么异样,三月点头,继续上路。
这时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从马车后传来,伴随着一声大吼,“站住。”行的不急不缓的马车还未停下,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将马车给拦住。
马车被迫停下,先前那粗犷的女声暗沉沉的响起,“你可有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他心一紧,手再一次本能的重新捂住了周从安的嘴,眼神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全到了马车外,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透出点点金属反光,被周从安看在了眼里。
没想到这人表面温和,看着柔弱,深更半夜,被人追赶,巧上马车,身藏匕首,看来也不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