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将明月拎回房间,扔在那张价值连城的贵妃榻上,俯下身一字一句的问:“她在哪?”
明月揉了揉差点断掉的脖子,费力的支起身子,嘴角依然挂着丝冷笑,抬起眼睛挑衅似的看着李承乾说:“你陪我一天,我就告诉你。”
李承乾只觉一股邪火直窜脑门子,话都说不利索了,抓起明月的衣领,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最后又把她甩回榻上,生怕自己忍不住要动手打人,攥着拳头,后退了两步,强作镇定的说:“她与你无涉,你先把她还我。”
明月笑道:“她与我无涉,但貌似是你心尖儿上的一块肉,只好暂且拿她来留一留你了,你放心,她只是迷路了,你陪我一天,我自然将她完好无损的交给你。”
李承乾隐忍着满腔怒火和不安,哑着嗓子问:“怎么陪?”
明月一眼瞥见李承乾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笑着宽慰他:“你放心,我虽然十分喜欢你,但也知你是我的血亲,更是我的长辈,乱伦的事怎好逼你去做,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还有些小事托付一下,今晚是元宵节,明月楼的女子要全体献艺给这繁华的汴梁城看,你看完再走吧,走时自然把小缺还给你。”
明月说完顺手拉过一个秀蒲团,枕在胳膊下面,半歪着朝李承乾笑了笑,拍了拍身下的贵妃榻,“这榻也是你的旧物,没认出来吗?”
李承乾扫了一眼明月身子下面的贵妃榻,昨日第一眼见时,他心中就觉有些眼熟,只是没多想,经明月这一提醒,依稀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他身为东宫太子时,曾经也骄奢无度过一阵子……
李承乾没理她,后退一步,差点一脚踢翻榻边那只半人高的白瓷花瓶,忙伸手扶了起来,瓶子里插着一枝腊梅,一片殷红的花瓣落在他掌心,他轻轻一弹,一阵细风卷着花瓣飞出了了窗子,飘飘扬扬飞远了,突然化作一只火红的小鸟,扑闪着翅膀在明月楼上空盘旋了一圈,猛地一头扎进阡陌纵横的巷子里,不一会儿便飞到落落肩头,扯着似人非人嗓子朝落落劈头盖脸喊道:“去明月楼,查小缺下落,人都不见了,你死哪去了……”
活脱脱一个鸟人李承乾……
李承乾拉了把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臭着一张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明月在床上歪了一会儿,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了两下头发,青丝便簌簌落了一肩,她将头发一根一根从肩头捏起来,在手里捏成一小股,淡淡笑道:“还真快,一早上不用,就见老啊……”
说完回头看着李承乾问:“其他房里的软殷脂,也都被你毁掉了吧?”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冷冷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明月,昨天一晚上没睡,整个明月楼早已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这阴毒之物,不知害了多少青春女子的性命,又不知滋养出多少具扭曲阴暗的花容月貌,想来都得可怕,他黎明前带着这些东西到了河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灰烬深深埋进土里,那些逝去的芳华,魂魄已无可追溯,仅存的一点残灰,只好入土为安,他能做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