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也是那个行脚僧给你的吗?”
他略略正色问。
大勇不说话,伸手便要抢。
落落在一旁阴惨惨的笑了笑,扣在骷髅冰冷脖劲上的手又加了点力度,清脆的骨裂声喀嚓喀嚓,几乎要将大勇听的魂飞魄散。
“你住手,她会疼……”大勇叫道。
他转过头对李承乾说:“大师说了,只要我天长日久的供养着她,早晚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李承乾突然又想到了明月,她口中那个素未谋面却救她于水火,给她玉扳指又教她炼制软殷脂的人,和大勇口中的大师是否会有关系,大勇口中的供养,难道也是靠魂?
他翻开手掌,轻轻弹指,手心突然腾起一团幽蓝的火苗,那团在严婆后院练尸炉里发现的幽冥之火在他掌心闪烁起一团冰冷的光晕,他轻轻催动口诀,火苗似一条磷光闪闪的小蛇一般缠绕上大勇的梆子,一阵细碎的爆破声伴着一串盘旋缭绕的银色火花过后,李承乾手里的梆子迅速变得焦黑,一股股扭曲尖叫的黑雾从大勇媳妇的尸体里狰狞而出,而后飘散在众人惊惧无措的目光下……
他轻轻挥散手中的灰烬,慢慢蹲在颓然倒地的大勇身边。
一旁僵立着的红衣尸骨深深看了大勇一眼,伸出一只白骨爪子想要摸一摸他,却悄无声息的分崩离析,散落成一地的白骨。
“养魂之术,这世上确是有的,可并非靠炼化别人的魂……”
李承乾看着神情涣散的大勇,淡淡的想,若大勇能早些年遇上自己,至少他还能帮这对苦命鸳鸯隔着生死见上一面……
大勇没有说话,只慢慢把地上的白骨敛做一堆,从地上拾起爹喝剩下的半壶酒,他老人家向来节俭,见不得浪费。
他打开酒壶盖子,咕咚咕咚,将剩下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村后那棵红梅树,烧了吧……”
他抬头看了李承乾最后一眼,这个人毁了自己三年来的心血和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可他却不恨他,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就觉得累了吧……
李承乾几人临行前,依着大勇的话,一把火烧了村后那棵红梅树,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而起,满树殷红的梅花瞬间燃成片片飞灰,散入冬日的清寒里。
树根下的土突然松动了起来,地面起伏龟裂,一具具尸体尖叫着破土而出,瞬间烧成一片狰狞的火海。
李承乾昨夜把勤婆的头埋在了小缺三岁的尸骨旁,冲天的火光中,他默默看着勤婆无头的尸体挣扎成一缕灰烬。
他带着小缺,走到勤婆坟前。
“给她磕个头吧。”他淡淡说。
小缺听话的跪了下来,对着勤婆的坟,磕了一个头。
丁达的老婆带着芳芳,将他们几人送到了村口,噩梦已经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恐惧和伤痕却需要时间去慢慢淡忘……
四个人穿过清晨淡淡的薄雾,走过村口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向云谷关的方向走去。
行了半日,来到一座险峰脚下淙淙山涧旁,落落嘴馋了,叉着腰颐指气使的让吴命大下河去捞鱼,吴命大发着牢骚,却当真脱了鞋袜,挽起裤腿跳进河里,扑腾了半日,果真抓上几条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