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宴如,真的会这么恐怖吗?貌似也没有自己所想的这么恐怖吧。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顾淮咬咬牙,跟着外公走了出来,和外公对视了一眼,又不知应该怎么说,碍于面子,又说不出想一起去的话,便又转身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又想说些什么,外公已经和外婆站在玄关处准备要出去了!
“等、等一下!”顾淮也来到了玄关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故作淡定,“算了,不就是关系不好吗?我、我只要不说话就好了,也不影响的,可……可以去。”
外公外婆二人对视了眼,愣是没搞懂,顾淮怎么突然别别扭扭的。
……
坐在沈宴如对面的顾淮突然又觉得,还不如在外公家找库存来吃。
刚从咖啡店里出来的沈宴如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一字领的白色裙子,栗色的卷发极为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有几缕遮挡住了右眼,又被她撩开来,一派风情万种,无声地撩拨别人的心弦。
像是一株洁净优雅的栀子花,没有浓墨重彩却带着温柔的馨香。
她对顾淮笑得很温柔,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来,暖色的灯光映在她的眼眸子里,显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很多。
但是顾淮并不理睬,躲闪沈宴如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宿舍其他三个还在聊天,便打开浏览了一番。
外公猛拍她肩膀,又对沈宴如说:“我外孙女说,你们俩关系并不好,所以啊,我就专门把你俩都带出来吃顿饭,让你俩关系能够破冰。”
沈宴如笑得很娇甜,回答道:“不是啊,苏伯伯,我和顾淮关系很好的!”
顾淮则伸手示意沈宴如闭嘴,对外公外婆道:“我俩相处这么多年也没破冰,这一顿饭当然也不可能让我俩破冰。”
她侧头看着外公,余光留意到沈宴如又撩开了另一边遮挡视线的头发,便又转头看着沈宴如,发现沈宴如左手撑着下巴,朝她笑魇如花。
外婆则问:“宴如,你这么漂亮,肯定能有很多追求你的人吧,有没有看得上的?”
四人沉默了片刻,沈宴如笑着点了点头,如实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顾淮挑挑眉,兴致突然起来了,一边喝手旁搁置的柠檬水,一边凝视着沈宴如,似乎要看破些什么,但是在沈宴如似笑非笑的神情里,什么都窥探不了。
对于她来说,最清楚的人是沈宴如,最摸不透的也是沈宴如。
外公适时开口:“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就一定要争取!别说什么女生不能主动的话,无论男生女生都可以主动争取自己想要的人和事物,明白吗?”
这种话对于顾淮来说一点都不实用,她没怎么用心听,心里面在想一些别的东西,倒是沈宴如听得很认真。
她又分神去看看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又听沈宴如突然说:“谢谢苏伯伯的一番话。我一定会的。”
服务生这会儿也开始上菜,顾淮等着外公外婆夹菜之后,自己也动了筷子,刚夹了一块鸡肉,抬眸发现沈宴如胃口不好,冷着脸问:“怎么了,是这三杯鸡不合你胃口吗,沈老板?”
“不、不是!”沈宴如连忙摆手否认,犹豫着拿起筷子,夹起来一块肉放进自己的碗里之后,吃的速度很慢,明明一口可以闷的量,她愣是给分成了几口。
外婆担忧地看着沈宴如:“宴如,你是不是……来姨妈了?”
沈宴如把头低了下去,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
顾淮正准备站着说话不腰疼,冷哼了一声,被外公干咳制止了。
不就是来姨妈吗?死不了。她是这么想的。
外婆赶紧点了杯热的红糖姜茶,服务员几分钟后便送了上来,放到了沈宴如面前。
姜的味道扑鼻而来,顾淮皱了皱眉,看了眼对面那杯姜茶,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外公拍拍顾淮的头,说:“小淮,继续吃吧,别老是盯着人家宴如看。”
顾淮火急火燎地收回了目光,感觉被点破之后心跳猛然加快,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东西,二话不说又往碟子里伸了筷子夹菜吃。
这顿饭,顾淮自认是吃得很饱,因为吃的时候基本上没说话,只是低头不断地吃菜吃饭,时不时喝一口外公点给她的苹果醋,她吃得很快且吃了很多。
至于吃完之后会不会发胖,她还暂时没考虑,因为这么多年来,身材都没有变过——通常吃了之后,她又各种运动消耗去了卡路里。
饭毕,沈宴如又像是被家里人嘘寒问暖的小孩,被顾淮的外婆外公问候了十来分钟,一时间四人的气氛和外面阴冷的天气形成了强烈反差。
但顾淮坐在隔壁,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看着外婆握着沈宴如的手问这问那的,她差点就翻了个白眼,腹诽:我明明才是亲生的外孙女,现在沈宴如倒才像是那个亲生的外孙女。
抱怨归抱怨,顾淮嘴上没说什么,一直在默念不要再计较这么多了,反正自己被冷落而沈宴如被大家关心的场面也不是第一天见到了。
此刻的沈宴如一身素净的白裙子,笑得人畜无害,面容也又娇又美,天生气质温柔可人,再加上身体不舒服,更显得我见犹怜,长辈肯定是更关心的。
顾淮冷眼旁观,话也不说几句,脸上的表情冻住了似的,着实是高岭之花般生人勿近。
除了外公身上的药膏味道之外,她还记得在姜茶上来之前,是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麝香味的,不过现在其他的气味逐渐盖过去了。
回想起这股香味,顾淮莫名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脑内缓缓出现了她撩起红棕色的发丝轻轻嗅了一下,发味淡淡的香气顿时在鼻尖挥之不去。
“小淮!”外公突然把她跑到九宵云外的思绪给喊了回来。
她一惊,呼吸一滞,往后靠了靠椅背:“怎么了?”
外公很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复述了一遍想说的话:“宴如说很愿意和你一直当好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沈宴如在她对面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瑞凤眼眨也不眨,定定地凝视着她,期盼能得到她的回应。
但她只是扫了眼,特地躲开了炙热的目光,看向了外公,说:“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俩性格真的注定了不可能是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在她嘴里又被念叨了一遍,辗转在舌尖,咽下去之后带着些很复杂的情绪。
她似乎并不满足这个关系,只感觉“死对头”这三个字都会比好朋友来得更实际。
……
被顾淮的外公送回到咖啡店之后,沈宴如回到了二楼的休息室,把保温杯里剩下的红糖水一饮而尽。
心头苦涩的滋味怎么都无法被红糖水的甜给驱散,即便是她下一杯水加了更大量的红糖,也还是感觉舌根发苦。
服务生小李敲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问:“老板,咱们的咖啡豆货不够了,是不是还是按照平常那样,还是订之前那个厂家的货?”
她摆了摆手,无力地捂住了脸,闷声道:“没货了就联系厂家去吧,反正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一成不变。”
小李见自己的老板心情很不好,不敢多叨扰,得到答案立马就跑了,顺带把门也掩上。
一成不变的,又何止是进货,更多的便是和顾淮的关系。
每次她感觉和顾淮更近一步的时候,顾淮又会赶紧退开好多步,把一切的进度给推倒重来,让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无用。
休息室的门又被敲了敲,另一个服务生小于问:“老板,一个姓卢的先生说要找您,您有空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向门外,说:“有空。你先回去忙吧,现在客人这么多,小李她们可能忙不过来。”
小于立马就跑回去了,只剩下沈宴如还站在休息室门口。
她缓缓走下了楼,平跟鞋在楼梯上没发出很大的声响,只是因为楼梯有些老化从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未婚夫卢毅清果然就站在了收银台前,目视她走下来,清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他赶紧走了过来,急忙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爸妈想让你跟我回去吃一下晚饭,我就来找你了,希望你能够答应。”
沈宴如哼笑了一声,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和你去吃饭,我跟你也不熟。”
“你……”卢毅清顿时吃瘪,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淡漠的脸色,顿了顿,“我们毕竟是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妻,怎么会一点都不熟?而且你都说过了,只要结了婚,就可以各玩各的了。”
沈宴如白了一眼,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无声地笑了起来:“娃娃亲不具有法律效力,所谓的媒妁之言是不作数的。你既然有女朋友,就不要再拉我下水,井水不犯河水。”
直觉告诉她,卢毅清之所以又交新欢又不肯弃了旧婚约,就是想做拥有两个女人的春秋大梦。沈宴如在豪门里算是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不少的豪门子弟都说过,谁能娶了她,都会挣到脸面。
卢毅清猛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我家吃晚饭,那么——我会让我爹撤走在你加咖啡店的股份。你的咖啡店能有今时今日的生意,我爸的股份功不可没,不是吗?”
他狂妄的表情怎么都收不住,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青筋暴起。
沈宴如虽然看起来娇柔,但是因为大一体育课练了武术,手的力量并不小,反扼制他的手,踹向他的膝盖,让他猝然松开手。
眼看手腕上被握出了红印子,沈宴如不为所动,而是冷眼看待他:“你父亲的股份大可以撤走,毕竟也就只有百分之三,撤走了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不得不说,你父亲人挺好的,但是却养出了你这种崽种来,当真是家门不幸。”
卢毅清伸出手就要打向沈宴如的脸,一阵犀利的风刮过沈宴如的脸,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落下——
他被另一个人给踹开了。
只见顾淮率先一步把卢毅清给踹开之后,飞快的动作之间自带了一阵青柠味的清爽凉风,吹拂得人瞬间舒坦了不少。
沈宴如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要独自躲开这一个耳光,却没想过顾淮会出现在这里,还帮她出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顾淮及时帮忙了,她理应不感觉心跳得很快,可每一次被顾淮救了之后都还是会有种不由自主的悸动。
顾淮没看沈宴如,把挡住视线的长发往后拨开,居高临下看着蹲下来捂住膝盖的卢毅清,沉声道:“好你个煞笔,还敢对女生动手?我劝你好好回炉重造,不然爷爷我分分钟打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