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被程瑞带走了。从此便是程家妇。

一切的喧嚣热闹和方瑜无关，他现在只想坐在大爷爷的书房里好好学习。

他从没有这么热爱学习。

方瑾看出小堂弟心情不好，就默默陪着小堂弟，跟着他一起学习。

三天后，是二妮回门的日子。

方老太太一早就和村里的屠夫打好了招呼，让他给自己家里留下来半扇排骨和上好的猪五花，用来招待新上门的好女婿。

方瑜早上出门读书还惦记着呢，不知道二妮什么时候能到家。

到了大爷爷家，方瑾活力四射、万分热情，由衷地对方瑜讲：“太好了，堂姐回门我们也能放半天假，我真是太高兴啦！嘻嘻，三妮姐什么时候嫁人啊，我好期待啊！”

方瑜一听这话就火大，追着方瑾就要捶他。

上午学习时，方瑜还分神想着二妮在婆家能不能过好的重大课题。毕竟老婆婆想要为难儿媳妇这种事情在这地界上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儿媳妇不顺着婆婆才是惊天动地的大问题。

唉，真是难搞，要是他家女孩子可以不嫁人就好了。

想这些没用，方瑜很清楚现实是怎样的，他只能努力撑起这个家，让他家姑娘都有个立得起来娘家，这样才能保证她们不会轻易被婆家人欺负。

他收回心思，认真听大爷爷讲课，一晃眼就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

方瑜迫不及待地冲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了二妮。

“二姐！”方瑜见她脸色红润，手上的皮肤也没有变粗，就放下了一半的担心。“你在程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最后一句话是小声问的。

“我过得不错。”二妮柔声说：“没有人欺负我，婆婆对我也挺好的，就是挺想家里的，尤其是想你这个好弟弟。”

姐弟俩手牵着手，一同往堂屋去。

程瑞正在与方老太太讲话，见媳妇和小舅子相携进来，笑着打了招呼。“小瑜，今天你们学了什么啊？”

方瑜说：“今天讲到诚意篇，不过没讲完，明天还要继续学。”

程瑞五年前跟着隔壁村的老童生才学完蒙学课，那位老先生就得病去了，家里人口多花销大，也没有再提送他上学的事了。

可程瑞不甘心这样。他大哥坐不住板凳，不用去上学正合了他大哥心意，乐得一蹦三丈高，可程瑞是真心想读书的。读书的人才能出息啊，哪怕是个童生呢，那也是桃花村的独一份啊。

他要读书。他和他大哥不同，他大哥是长房长孙，以后会继承里正的位置，也能继承家里最好的田产。他得不到这些。

程瑞想去镇子上的私塾读书，他对家里能作主的爷爷说过，他爷爷也觉得读书是好事，可家里有那么多的孩子，他爷爷说不能光送他一个出去读书啊，要不然家里还不乱了套了。

所以，为了家里的安定团结，程瑞只能翻翻从前的旧书，没事时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争取不要忘了之前学过的知识。

程瑞好羡慕小舅子啊！读书不用愁，隔壁的大爷爷就是秀才公，上学不用花一分钱，家里还就一个男丁，全家人供着养着宠着，每天只学习就行。

“小瑜可真厉害，这么小就学了这么多的书了。”程瑞压下心中的羡慕，端正做好，摆出优秀女婿的模样。“听说你开春还要去县城的私塾读书呢。”

“嗯，是的，我和瑾堂兄一起去。”方瑜随口答道。

方瑜在堂屋坐了一会儿，看长辈们说的都是场面话，也不耐烦听，就拉着二妮去了里屋说悄悄话。

二妮穿着陪嫁过去的新衣裳，耳朵上挂着银耳环，对弟弟细细地讲了程家那边的情况。

“他们家有这么多人？”方瑜吃惊地说：“我的天啊，光是你嫁的大房家就有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二房、三房、四房和五房也都家家四五个孩子起步。就这么多人口也不分家，那程家的院子得有多大啊！”

“光是我们大房的正院就有咱家三四个大。”二妮给弟弟扒了个橘子，喂着弟弟吃。“我刚看也吓一跳，真是家大业大，那院子那房子可比咱们村的里正家还气派呢。而且不光是正院，东边西边还连着两个大院子，其他几房都住在那边，要是全算在一起，那可就大了去了。”

“我听说程瑞还读书识字呢，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