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我可以听出更多细微的东西,呼吸声,骨头摩擦声,血肉搅动发出的声响流淌声,液体滴落声,雨水夹杂异物打在地上的声音。
但我看不到们,无论是借助爬虫还是我自己的眼睛,雨水也没落在们身上,们似乎不存在于这里,但我依旧能听到们。
或许是一群寄生在我耳朵里的怪物?
我依旧盯着这片废墟的入口处,准备打开热视线来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在外面,但一声身后的响动打断了我。
收起的伞自己打开,飘飘悠悠的向我飞来,黑色的伞面开始褪色,看上去比雨水更加浓郁的黑色液体从伞面滴落,我暗骂一声,把背上的箱子丢在地上,披着斗篷就跳了出去,这件经过特殊处理的斗篷可以承受一定的腐蚀,作为最后屏障的黑伞也变得诡异起来,除了逃跑,我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落在一块“空地”上,我立刻就感受到周围的热情,黏糊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跳开之前就有更多的“人”压在了我的身上,潮湿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宛若尸体一般的沉重限制了我的行动,七八只看不见的手掀开了我的兜帽,黑色的雨水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试图防止眼睛被腐蚀,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
替代疼痛的是一种冲刷感,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雨水从我的身上消失了,让我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我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之前没有看到东西。
难以计数的人群站在我的面前,他们身上都留着长期被腐烂的痕迹,一些器官顺着他们身上的洞掉落出来拖在外面,甚至有一些人只能靠爬行来移动。
但他们所有人都带着喜悦的表情看着我,脸上带着渴望盯着我的脸,在淋了雨之后他们就松开了压着我的手,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指头上充满了湿滑的感觉。
周围的人群一圈圈围了过来,他们举起双手面朝天空,黑色的雨水落在他们的脸上又滴在地上,一条条黑色的水流由此产生,汇聚起来流到了我的脚下,又顺着我的身体流向我的脸,再次飞向空中。
一切就好像“他”一样。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宛若邪教仪式般的人群中发出异响,浓郁的黑色液体从他们的五官,身上的孔洞中涌出,顺着雨水一起流到了我的身上。
复杂的痛苦忽然涌现,身体被腐蚀的痛苦,饥饿难耐的痛苦,内脏被拖拽的痛苦,骨头摩擦的痛苦,身受重伤的痛苦,被咀嚼的痛苦,被碾压的痛苦,还有更久远的,家人死去的痛苦,被黑帮殴打的痛苦,艰难求生的痛苦,被辱骂被威胁被压迫的痛苦。
复杂,多样,强烈,我一时被刺激的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灌入了我的身体。周围的人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看来这些痛苦已经从他们的脑海中被抹去了。
假若你一直生活在苦难中,那么遗忘就会成为一种上瘾物。
所有人都围在我周围,心怀愉悦和感激发自真心的赞美我,或者赞美这些依附于我身上,不知道为何物的黑色“雨水”,把我献祭给它来换取会上瘾的快感。
尽管我的神经被调整后疼痛保护的上限,但这些不计其数的痛苦还是把我慢慢的推向了极限,意识难以避免的逐渐消失。
该死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之前被我抛弃的黑伞忽然出现在了视野里,就那么打开着飘到了我的头顶,向上喷涌的黑色液体忽然被挡住,脚下的也似乎因为饱和没再向我体内灌入,一个黝黑发亮的身影冲破人群向我跑来,一个闪身就来到我的身前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他的脸没有无关,只有深邃的黑色,光影照射下看得出那些黑色在缓缓流动,似乎还夹杂着几丝白色。
烟还没散嘛,我在晕倒前想。
一个大老爷们被这样搂着腰晕在另一个男的怀里好像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