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留的语气毫无波澜:“说来听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还有,渊兮,以万物为宗……”
待闻秋背诵罢了,宁留的眼珠子已经快瞪到地上。
云海顿时就不香了,他激动地握住闻秋的双手,眼中闪亮晶莹:“还有吗?”
对于他的激动反应,闻秋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她自己第一眼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就热泪盈眶了。
自己不懈追求却始终窥不见全貌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清晰简明地变成了可以触及的、极有力量的文字。
如何能够不激动。
但现实很骨感:“一共只刻了两篇,有署名,署名是玄胤真人。不过这位真人,我也从没听过……”
宁留毫不掩饰脸上巨大的失望,转过身去,背起手看云海。
“这两篇文章,虽然短小,其中却蕴含有关于道学的无数精髓。我参悟半辈子,始终觉得犹如镜中望月,雾里看花,直到我看到这么几句话,又恍然觉得,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啊……”
“我一定要找到这位玄胤真人。”
宁留的语气无比笃定。
“这万象台风大,你才受过伤,快回去歇息吧。”
闻秋稍加犹豫,问道:“师兄他在哪儿?”
“山腹的禁地,正在闭关,你暂且不要去了。”
……
玉清山后山,有一飞瀑直落于山脚的清潭中,若不仔细观看,几乎辨别不出在靠着崖壁的一侧,还有一处幽深延绵的山洞。
闻秋掠身穿过瀑布,被水汽打湿的白色衣衫,将她勾人的身形完美描摹。
往里走了不少时间,终于在尽头,她看见一个赤裸半身,却布满狰狞伤痕的人,正表情痛苦,闭目端坐。
“师兄!”
闻秋稍稍加快步伐,来到他面前。
“师妹!”
苏平野听见闻秋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惊喜神情。
“师妹你没事!”
两人互相打量一番,见师兄如此情形,闻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身上的伤疤又粗又长,皆呈锯齿状,深深凹陷下去。里面露出的鲜嫩血肉,即便过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一点愈合的痕迹,叫人触目惊心。
但见到闻秋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他的眼中却只有庆幸和愧疚,将痛苦覆盖:“抱歉……师兄没有及时赶到……”
“你的伤,怎么迟迟未好?是谁动的手?掌门?”
闻秋盯着他的伤口,轻声问道。
苏平野苦笑一下,黯然道:“这伤没三个月不会好转,每天都是锥心之痛。不仅如此,我现在恐怕只剩下七品的修为。师妹别难过,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闻秋心头一酸,虽然师兄这么说着,可要说自己一点儿不难过,那也是假的。
顿了顿,他又道:“可比起肉体上的痛苦,更加让我难受的是,那一日我在废墟中没能找到你……我每天都在极度自责中度过,不知道你是活着还是……直到看到你重新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说罢,他宽心地笑笑,却又笑得很落寞。
闻秋不言,她自然知道师兄对她的情谊。所以这次她来,也是为了让他放心。
但也仅此而已。
仅仅是因为长期一起的同门生活,让她觉得情同手足。
她的心中,从来只有剑。
“对了,你在锁妖塔中,可有见到闯入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