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妃于立太子后第二年,也就是她二十六岁高龄之时,终于怀上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举宫上下,无不道贺,小心翼翼熬过怀胎十月,终诞下一子,取名袁政。同年,她终于如愿登上了皇后之位。
这么多年,皇后在后宫中行事为人一向滴水不漏,皇帝对她亦甚为敬重。
故而现在梁皇后虽自请有罪,皇帝却不甚认同。
“他成家立业,早已离了你的教养,与你何干?只怪朕被他表相蒙骗,万幸他的险恶之心及早被揭发,否则,我泱泱大国,交到这样不忠不孝之人的手上,岂还有前景可图?”
袁渡,顺贞帝袁坚之长子。
这位太子,容貌俊美,个性宽厚温和率真,举朝上下,无不赞颂,深得人心,只道日后登基,必也是一位仁君。
不料前一日太子府遇窃,竟然从太子府的库房内翻出了龙袍玉玺,以及与倭人的一箱子往来书信,其内容多有对顺贞帝不敬不孝之言词,与太子谦恭仁厚的平日为人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此次团伙作案一共四人,可惜被为首的那人逃脱,但另外三人被捉拿归案,重刑之下,最终认罪,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确认这些龙袍玉玺以及通倭书信都是出自太子府中。
按理说,这也可视作是一种手段拙劣的栽赃陷害手段,可皇帝却不这么想,虽然他也并非全信,但久在高位的皇帝却太知道这个位置的诱惑有多大,当即命金吾卫查抄了太子府——这种事情,哪怕只是一点影子,皇帝也决然不会容忍。
五月二十八日,例行朝会上,铁证如山,呈于堂上,虽然心中有一二分的怀疑太子是遭到陷害,但审讯至今,太子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便平日对太子忠心耿耿的一班老臣也束手无策,只能以太子平日的性格为人推断,力保太子决不会有如此心思,却无实证。只能看今日皇上到底会如何发落了。
太子一身破烂的囚服,蓬头垢面的跪于朝上,眼神呆滞精神涣散,这一副情形,与他二十日前主持端午节射粽诗会时的神采奕奕,玉树临风像换了个人,看的朝中老臣们感怀唏嘘,涕泪俱下。
太子于朝堂上依然极力否认自己与这些证物有关,他甚至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但他在这突然的变故面前,也实在无法提供必要的证据来为自己脱罪。
所谓智子疑邻,看着在朝堂下跪着的太子,失魂落魄,手足颤抖,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皇帝一心只认为他是做贼心虚,以至无言以对,倒对太子的指控信了九分,心中叹道:自古以来,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不乏先例,但自己对这个儿子何其疼爱信任,坚信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正是自己的信任,蒙蔽了眼睛,让太子竟然做出了此等忤逆之事!
皇帝痛心疾首,但毕竟多年的父子感情,又顾念他落生便失母,以及和宇文皇后的少年夫妻情义,又兼之皇帝潜意识里到底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太子是遭人诬陷,最终下旨将太子贬为庶人,全家流放于景国极南之地崖州,并三世不许离境。
除非袁渡可以为自己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散尽家仆侍妾,袁渡与发妻携三子,由皇帝亲派金吾卫押送流放之地。
呜呼!可怜昔日堂堂皇皇之一国太子竟至于斯!
途经河北道相州山区之时,突遇山匪伏击。因金吾卫并不熟悉当地的地形,其山匪又极其狡猾,竟采用点段式袭击,逐个击破,那些金吾卫竟然陆续被缴了械,扒了衣服,致伤弃于道旁。
而在最后一次伏击之时,还具有战斗能力的金吾卫已所剩无几,总有照顾不周之处,太子妃一界弱质女流,没有了保护,哪里还能自保?竟被逼的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