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或许,应该也不知道罢,我是说,一开始那会儿”
桑和低垂的眉眼好似蝶翼,听见百草的话,也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两下,有些无力的辩解了一句,接着又说:“他们要破南山障,弑神”
二人具是一惊。
“魔族偏居南山已四千年了,当初魔尊被帝君击败之后遵守承诺自封于南山”说着,百草又怒斥一声:“魔族个个果真是鼠辈!承诺轻如鸿毛”
桑和只是低头不言。
“所以他们要怎么做?”绪眠倒是冷静的很,她半蹲下身,钳住对方下巴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说话。”
“你、你们带上我”
桑和只感觉自己这会五脏六腑中皆是烧灼一般的剧痛,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我一时半刻说不清……但我”绪眠屏气凝神正要听他的下文,只是才说到这,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绪眠的肩头。
绪眠:“?”
“阿眠”百草拧着眉,有些担忧的劝说:“别丢别丢,他看起来真知道点什么,一会真死了咱们就连个问的人都没有了”
“……”
绪眠心里委实是十分的不耐烦,但想起魔族的事情她也只能是咬了咬牙,把所有的不满压了下去,她将人一甩,直接扛在肩上,她太过动作粗暴,那人在昏迷中就呕了一口鲜血出来——是绪眠本就瘦削的肩膀顶在了他的胃上。
百草对眼前的画面简直是有些不忍直视,只好以衣袖掩面,绪眠自己却置若罔闻:“快走吧,这会人少,等人多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那时候她们尚是真正初入人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和命运皆是一无所知,也不会想到,再次回到苍城的时候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阿眠,咱们不能再走了。”
百草越看越觉得桑和的状态不对劲,她一摸这人额头,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探了一下对方的气海——当真是半点灵气都无的幼年期魔族:“我感觉他像是中了什么咒,再不给他用点药,我怕他是撑不住了。”
“真麻烦。”
绪眠微微皱眉,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座破庙,索性扛着人就过去了。走近一瞧,这庙的确不大,绪眠抱着人过去找了块相对干燥的稻草破布挪了挪就把人要放下了。
只是这四周的窗户纸也都破的七七八八,正在往里一阵一阵灌风,百草指尖一弹,窗户上又无形的多出一层屏障,可绪眠低头一看,那个叫桑和的男人仍在她怀里发抖。
“你别那么粗暴呀阿眠”
百草回头一看,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发烧了,一直发抖很正常啊”
“魔族都这么……弱么?”
绪眠微微皱眉,她的长相是偏清冷凌厉一挂的,这样的神情让她无端更多了一些严肃,叫人生起畏惧之意。
绪眠搜肠刮肚半天才找出来这么一个听起来相对不是很伤人的形容词,百草听了只是正色解释:“别看他这样,我估计这人应该是个还没到成年期的小魔族,小魔族大多都身娇体弱,容易生病容易死,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夭折的也很多,但一旦成年之后就会变得十分强大”
“有多强大?”绪眠将信将疑。
“文渊剑仙知不知道?”
百草眼皮子一抬,绪眠眼睛都亮了——以剑修入道是,哪个不知道文渊,那可是曾拯救苍生而功德成仙的绝顶人物啊!
“他就有一半魔族血统”
百草回答道言简意赅:”他之所以前半生寂寂无名,最后却能在灭城一战中一力降十会,就是因为他的魔族血脉觉醒,在那样的情况下,飞升以下皆无对手”
“那方楚是为什么?”
绪眠坐到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百草一个人忙活:“他应该只有二十出头,难道就进入成熟期了?”
“那我不知道,大概是觉醒的早吧”百草给昏睡的人又喂了一颗护心丹,将稻草盖了回去这才转向绪眠:“魔族获取力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等待成熟期的到来,一朝蜕变,另一种就像是文渊剑仙那样,强行以外力突破,说不定方楚就是”
“算了,这个不重要”
绪眠有些疲惫的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不如先将这些汇报给凤阳,这次还真是我轻敌了”
“我却觉得还不着急”
百草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所获得的全部信息也只是这个魔族的一面之词,我们也尚未查证不是吗?如果我们贸贸然就报上去其实也不好,况且……”
百草的话没说完,绪眠却懂了她的担心。
毕竟这一摊子事情牵出萝卜带出泥的归根结底都与她在人间的身份有关,她初登剑神神位,如果将这些事情闹大来,的确是影响不好。
绪眠正要说话,却忽然眼神一凛,大喊了一声躲开,手上已经拽着百草和昏迷不醒的桑和往后退了好几丈,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剑气将整座破庙的一分为二,而后就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迎着一地狼藉走了冲了进来。
他一开始神色十分焦急,像是在寻找什么,而后又是一愣,应该是看见了在忙乱之中被摔在地上的桑和,他神色忽然变得极其愤怒:“你——你——你—你!”
“嘿。”
绪眠本来都召出本命剑了,听他话都说不利索,噗嗤笑出声了:“小哥你这么有气势,怎么是个小结巴?我我我,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