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看着无意识轻攥着自己手指的产屋敷无惨,心情突然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过去的自己即使内心不安,畏惧,也不会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他会手里下意识的抓着什么东西,或者用愤怒之类的强势情绪遮盖掩饰,绝不让自己露怯。
这些东西外人不会察觉到,但是在未来的无惨,在白鬼面前,产屋敷无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被猜到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
“让人把她带出去盘查。”
白鬼没有把产屋敷无惨的心思说破,他拉开门,把碗里的药倒在庭院,而后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侍女。
绵密的雨声把室内的动静覆盖住了,并没有人知道产屋敷少爷的居室里发生了什么。
同理,底气不足的产屋敷无惨也不可能大声的把其他下人喊过来。
白鬼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对微蹙眉的产屋敷无惨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一拳打在推拉门的门框上。
宽大的推拉门边缘并未损毁,而是带着巨大的声响摔在了地上。
在下人闻声而来之前,白鬼再次消失在室内。
“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个闻声而来的杂役面面相觑,不知道毁坏的门和倒地的侍女,又和产屋敷无惨有什么关系。
“她想刺杀我,把她带去审问。”
产屋敷无惨坐在榻榻米上,低咳几声,“马上换好门,我现在要休息。”
“礼子居然想要刺杀少爷。”
在震惊于这件事的时候,杂役也没忘记按产屋敷无惨的要求赶去报备换门,带走礼子。
毕竟产屋敷家没人不清楚这位少爷的脾气。
白鬼站在壁柜里静静的注视着产屋敷无惨熟练的发出命令,审视着每一个进出他居室的下人。
无惨相对总寿命来说短暂的人生里,的确不应该会有人迫切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问题出在了白鬼身上,他的到来,时空的扭曲带来了许多不可控的变化。
在纷乱的未来里,他曾经看到烟幕后坠落了一道影子,因为诸多的变化让他无暇去细想那是来自哪段时空的片段。只是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他才确定那恐怕并不是未来的片段,而是现实正在发生的。
在大正时期经历产屋敷家炸毁的事情里,并不是只有白鬼落在了平安京时代。
在产屋敷宅邸的会谈里,还有一人没有死,跟他一起回到了过去。
是产屋敷耀哉,产屋敷天音,还是他的两个孩子?
但是落在无惨的居室里后,他并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鬼杀队,从产屋敷家开始以灭杀恶鬼为使命的组织,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从源头上杀死无惨,灭绝最后可能会诞生的鬼王。
即使现在的产屋敷无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就像那个嚷着去死的侍女,产屋敷家的天赋……不就是善于鼓动人心吗。
白鬼看着自己手上还未褪去的血色疤痕,想着不知道躲藏在何处,同样逆了时光的产屋敷家某人,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他的目的是保护过去的自己,而那个人的目的是毁灭过去的自己。
产屋敷无惨的存在是白鬼最大的软肋,他的劣势在于被动的出现在了明面,只能防备。
没有人比白鬼更清楚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孱弱,一味药剂的变化都会要了他的命,更不要说吃食和药剂都是经由产屋敷家的人经手了。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尚未出现的药师也是他的敌人。
如果不是意外看到了未来,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曾经药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