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悖论也没关系,只要你能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我也很寂寞。
鬼血把产屋敷无惨的衣服全都浸成了血色,然而就算鬼血再如何渗透,如何挽救,那双紫色的眼睛依旧怔怔的望着天空,没有恢复一丝活力。
对不起,最后还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透明的冰块封住了产屋敷无惨的身体,也永远让那双空茫的眼睛停留在了此时。
他在哭,他还没有过十七岁的生日,还没有看到新一年的到来,还未在短暂的生命中绽放过一次。
灵魂中的伤痕远比被太阳灼伤到,被日轮刀切碎过的痛一百倍,一千倍。
深秋的大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深深埋葬,所有曾经的不可见之物都在雪地中无所遁形。
鬼舞辻无惨怀中被冰封存起来的无惨消失在庭院中,他慢慢的站起身,脸上分明没有流泪,却悲伤到让人觉得,漫天的大雪就是他的眼泪。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从此鬼王就要消失了。”
站立在樱花树身中的阴影时隐时现,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古怪而曲折,不像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
那团影子讥笑着,“这就是鬼杀队的意志,恶鬼灭杀。”
“他只是一个人类。”
鬼舞辻无惨的喉间似乎在泣血,然而那团影子却根本不在乎。
“他是人类,但你不是,你是谁——你是鬼之始祖。”
“呵呵哈哈哈,因为你的存在,他必须要死。”
“产屋敷家罪恶的源头务必要铲除……”
“闭嘴,闭嘴,闭嘴——”
「我」死去了。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从开始的平静到最后暴怒的吼出来,坚实的冰块从樱花树根处蔓延,把这团为了杀死无惨把自身与树联结到一起的怪物全部冰封。
在雪地中只是隐约能看到的影子在冰块里变得清晰起来。
有着数张模糊面孔的阴影在冰中颤抖着,想要脱离而又不得其法。
“不要吵到他。”
“不要吵到我们。”
整棵枯败的樱花树连同树中的阴影一起碎裂,化作一地齑粉。
然而有些失去的,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已经无需为了规避那份说不出的名字而使用白这个身份了。
「我们」才相遇了只有四个月,甚至连春日的繁花盛开都没有一同看过。
「你」就独自留在了这个没有生机的季节。
我知道的,「我们」都讨厌这样的季节,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厌恶死亡,一样的渴望活着。
那是从来不会为人所理解,所听到,从灵魂之中呐喊出的声音。
然而镜中之花悄然凋零,水中之月无声破碎,对影残缺,鬼舞辻无惨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了完整的灵魂。
他在雪地中长立着,身上落满了融化不开的雪。
冰雪再冷,却也不及心中的寒冷。
鬼舞辻无惨浑身无一处不在剧痛,就连身体都变得有些虚幻。
是我做错了吗?
鬼舞辻无惨的一生,皆是求而不得。
现在再去想这些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回到了无限之国,冰封的棺材中,产屋敷无惨仍然大睁着眼睛,神情悲戚。
鬼舞辻无惨隔着冰层,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
“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像是累极了一样,鬼舞辻无惨慢慢的趴在了没有温度的冰棺上,直到世界都陷入黑暗。
无限之国外的世界天塌地陷,而亮着昏黄烛火的无限之国内却是一片安静祥和。
鬼舞辻无惨深深的蹙着眉,仿佛陷入了某个痛苦至极的梦魇。
他身下伏着空荡荡的冰棺,就连指尖和发梢都凝结了碎冰。
在许久许久之后,久到鬼舞辻无惨以为自己不会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却偏偏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无惨?”
他惊惶的看着身边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冰棺,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
“无惨!”
“无惨!”
他像一个疯子般在无限之国中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另一个自己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得到回应。
你去了哪里……
鬼舞辻无惨疯狂的在无限之国寻找着,然而最终寻到的却只有一份从没打开过,剂量却少了许多的药粉。
“是你!”
他骤然想明白了什么,直接离开无限之国来到了清水寺。
卖药郎一定知道什么,他一定知道无惨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