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没见的师尊突然出现在面前,苏杭眼眸微微睁大,作势想要从卿子扬怀中跳出。
但因重伤未愈,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白衣老者越走越近。
说是老者,其实来人看上去约莫知天命的年纪,虽然其真实年纪可能已过几百岁。
溥先矜持地点点头,算作应了后辈的拜礼,随即眼尖瞧见自家小徒弟胸前晕染的红色,不免大惊。
“哟哟哟,我看看,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血,谁打的你啊?”谁知,他一出口就瞬间败坏周身的谪仙气质,仿佛大声吆喝的摊贩。
不过在场之人大多见怪不怪,反而还是苏杭觉得有些陌生,他直勾勾地看着溥先的面容,连眼珠子都不肯转上一转。
前世,直到他与仇敌同归于尽,都再未有机会看师尊一眼,苏杭偶尔会觉得遗憾。却不想,此次重生带来的变数太多,连溥先都已并不如从前,云游不见影。
苏杭这副安静得模样着实惹人心疼,溥先皱着眉头,哄道:“哦呦呦,看我这乖宝,多可怜,让为师看看,伤哪儿了?”
说着,他便想像盘松长老之前那般,将人从卿子扬的手中接过。但如今苏杭口不能言,周身灵力也暂时封锁,不能动用,因担心卿子扬被误会,他只得死死地拽住对方的衣袖。
于是乎,溥先扯了两把两把竟都没把自家小徒弟扯出来。
溥先:“???”
抬眼望去,却见苏杭执拗地死拽着卿子扬的衣袖,连青筋都快崩出来,见他看过来,连忙不住摆头。
其他人哪里明白他的意思,溥先跟徒弟两人大眼瞪小眼,直瞪得苏杭眼睛泛酸,他师尊才反应过来。
抬眸瞥过失神的卿子扬的面容,手里放松力道。
“徒儿或许伤在内脏,仅以肉眼看不清楚。也罢,那这位小兄弟也跟着来吧。”
卿子扬本就心有愧疚,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也没空去深究为何苏杭紧拽着自己不放。
一路上被搂抱在怀中,苏杭只觉十分温暖,几乎让他就这么陷入睡梦中。几人回到庭院之时,他方才苏醒过来,只是脑袋尚且有些昏昏沉沉。
模糊间,他师尊的嘴唇似乎动了动,说着,便再次将手伸出,好似又要把他从卿子扬怀中接过去。
苏杭刚醒,本就有些迷糊。见状,也不知哪根经搭错了,埋头便拱进卿子扬的怀里,将其抱得紧紧的,还不住地往人怀里挤。
卿子扬顿觉手足无措,下意识将人搂紧更紧了些,连下颔都放置在苏杭的肩膀处。
这两人拥抱得密不可分,活像是要将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内,溥先自觉十分多余,如今这样的场面,仿佛他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仙尊觉得自己很冤,委屈巴巴的问:“徒儿现在都不愿意让我抱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苏杭还是被雷了个半死。哪怕清醒过来,也不肯抬头看上一眼。放在溥先的眼里,即是他把卿子扬抱得更紧。
“……徒儿,听话,伸伸手呗,为师也好给你号脉呀。”
完全已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苏杭身体一僵。半晌,才很是不情愿似的,伸出一只手来。
待到溥先诊断完,那节玉藕就又飞快地缩回去,只全身缩在卿子扬怀里,睁着眼睛看他。
卿子扬的神经接近崩溃,好不容易从自己打伤苏杭的事实中回神,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出口:“仙尊,他可有事?”
他这句询问一经道出,溥先就率先接收到自家小徒弟威胁的视线,于是只能默默地,把那句“可是你打伤的他”吞入腹中。
“并无大碍。”言罢,他从袖口取出一青瓷瓶,先是取出一粒喂进苏杭口中,而后将整瓶递上前,“这丹药早晚各一次,你守着他吃下去,几日便好。”
卿子扬连忙接过:“多谢仙尊。”
也完全无瑕顾及对方口中的“守”是何意义了。
不过下一刻,溥先就神神叨叨道:“只是我徒儿的伤乃灵气反噬,约莫会影响智力,若是他这几日内做出些异于常人的行为,还望你多担待些。”
苏杭正被嘴中药味苦得想吐,闻言,差点让丹药卡在喉咙。
自己的身体他再了解不过,根本就没有师尊所言什么智力受损,师尊完全是在报复之前没黏他。
就没见过这么坑徒弟的!
卿子扬惊讶不已,连连称是,面向苏杭的眼神中又愧疚又心疼。
瞥见了对方的神色,苏杭内心一片滚烫,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辩解的话咽下去,算作默认。
“行嘞,那本尊就先走了,记得叮嘱他按时服药。”
直到溥先的身影消失不见,苏杭放下心来。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黏在卿子扬的怀里,而对方竟也没推开他。
思考两秒,苏杭再次心安理得地躺在对方怀中,甚至得寸进尺般,在卿子扬的脸颊处蹭了蹭。
“嗯?”卿子扬搂紧苏杭的背,“是不是渴了?”
说着,便要抱着人挪到桌前,单手斟水。
茶杯递上前,为了维持目前的“弱智”人设,苏杭只好伸手接过,嘬了一口,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