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卫霖的描述中,傅竟夕得知,林茴的母亲自从丧夫后,便一直独自带着林茴谋生,直到遇到了梁家老爷梁杰,与他为妾,一年后又诞下梁荥,这日子才算安稳下来。
傅竟夕记得,梁杰是苏州当地有名的布料商人,听嬿娘说她家绣庄的布匹也都是从梁府的布行采买的。
梁杰与原配夫人有一儿一女,儿子梁笙已于去年考取了探花,女儿则就是昨日与林茴起争执的梁筝,提起去年的探花,赵璋确实还有些印象,确实是唤作梁笙。
如今因为梁笙考取功名,留京做了翰林院编修,便想将家人都接去京城,起码小住几月,可惜梁杰的生意实在是缺不了他,原本应该只有梁笙的母亲与妹妹前往,可梁笙偏偏在信中还提及了继妹和幼弟,于是梁家母女才被迫带上了林茴两姐弟。
可出发前一日夜里,林茴听丫鬟偷偷告诉她,梁家两母女早就将她们姐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在路上丢下他们,到时候说是他们自己走丢便是了。
而且据林茴所说,上船前她们便准备将他们姐弟二人丢下,不带她上京,为此林茴还保证到了京城之后不会住在梁笙府中,可梁筝不信,便起了口角。
而据林茴所说,当初主动与人透底,也是为了给人留下些印象,或者说是想多交个朋友,不至于到时候真就被人无声无息地抛下了。
当然这是林茴的一家之言,后来审问梁筝的人回禀说,梁筝反驳说她和她娘顶多就是想给林茴一些教训,好使她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试图勾|引她的大哥,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早就在刚进了梁府之后,就一直对他大哥献殷勤,大哥这次的信中还专门提起了林茴,就让她娘一直寝食难安,但她们根本不会做要将她和弟弟扔下的事情。
反正事情到这里就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各执一词,也都拿不出证据。
赵璋对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明确了这只是个意外,而不是有人故意推小姑娘落水的,傅竟夕也解释说确实是自己鲁莽了,是她不小心,怪不得旁人,赵璋便也只能先作罢算了,只能等到了京城再说,至于她们的家事便让梁笙自行判断好了。
赵璋看小姑娘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便叫卫霖先退下了。
等确定卫霖从外面关上门后,傅竟夕才缓缓开口道:“先生,我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件了。”
她还是有些在意的,毕竟是被换了衣服的。
赵璋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想问的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是卫霖请过来的医女帮你换的,放心,卫霖他们当时都出去了。”
“那先生呢?”傅竟夕说完就后悔了,她这说的是什么,完了先生会怎么想她。
卫霖是先去请的女医,等卫霖通知他,他再赶过来时,傅竟夕的衣服早就换好了。
“不用担心,我也没见到,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换好衣服了。”
傅竟夕觉着她又丢脸了,脸上忽然起了红晕,便一下子就又扑倒了赵璋怀里。
“先生,再让我抱一下吧,我刚刚还没有抱够。”
赵璋其实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他应该推开她,应该告诉她,她对他并不是真的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她稍微好了一些,她才会误以为是男女之情的。
可是看着她如此乖顺地窝在自己怀里,身体总是比较诚实一些地没有推开她,反而是伸出一只手也微微拥住了她。
罢了,她还病着呢,怎么好伤她的心,等来日再和她谈吧。
他不知自己何时如此喜欢讲来日了,以往都是今日事今日毕,可自从对上她,自己便将来日一直挂在了嘴上。
傅竟夕能感受到先生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拥着自己的手臂,能感觉到先生并不排斥她如此靠近她玩,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所以以后她是不是可以经常抱着先生了。
她微微抬起头,将下巴搁在先生胸膛上,就那般地看着他,先生的鼻梁挺挺的,怎么看先生,发现还是好喜欢他,从看见当初第一眼就喜欢了。
赵璋低头便看见傅竟夕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地向冬日的阳光,受她影响一样,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了。
现在先生靠着她如此之近,傅竟夕看着先生的下巴和唇角,忽然闪现一个念头,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就在她踮起脚尖,微微抬起头想去够先生的唇时。
忽然还是又注意到了先生下巴处的胡茬,算了,还是等先生收拾完以后再亲吧,还是先抱抱算了。
赵璋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微微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完全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只觉着光是看着她,就够他收起浑身的戾气。
傅竟夕从赵璋的怀里出来,很是正经严肃地看着他,还带有担忧地问他:
“先生,梁姑娘和林姑娘怎么说也是探花郎的妹妹们,您让卫霖去审问她们,会不会有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