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嘉萝大多时候都未出门,她性子本就懒散,那日逗弄忘尘逗弄得狠了,知若再找他也是吃闭门羹,索性就不去了。
既然不便找忘尘,那她也没别的要事,便天天窝在房里看看话本,替描朱和点翠染蔻丹,至多去寺庙后山逛逛,亦或是信步去各个园林,看看花草假山、亭台池子。
她染蔻丹的技艺已至炉火纯青,描朱和点翠被染了一手漂亮指甲,都高兴得不得了,嘉萝陷在狐衾里,双手抱着暖炉,身上暖洋洋的,看着她们那样高兴,心里也觉得温暖。
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她沐浴在暖洋洋的金光之下,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白皙的手在阳光下连血管都清晰可见,可她原本也只有淡淡的青色血管,几不可见,不像薛采,他手背上的青筋是很明显的,一握紧,便是粗粗硬硬的凸起,手指白皙修长,脸小手大,轻易地便可包裹住她的手,只是手心总是冰凉,夏天她喜欢被他握着,冬天……其实冬天也喜欢,她愿意暖着他。
只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她叹了口气,她比薛采大几个月,不到十八的年华,可自从薛采走后,心却好像已经老了。
后来遇见忘尘,似乎是活过来一点,可没想到不久之后竟死了个彻底。
想到这里,嘉萝幽幽又叹了口气。
描朱和点翠面面相觑,担心嘉萝一直窝在房里,指不定胡思乱想闷出什么病来,就上街买了只鹦鹉给她解闷。
那鹦鹉长得毛色鲜亮,油光水滑的,兼之又聪明,很讨嘉萝的欢心,短短半天,就满屋子地叫“薛采来了”,描朱和点翠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担心勾起嘉萝的伤心事,就私下教鹦鹉改口,这之后鹦鹉便只满屋子地叫“驸马来了”,听着十分吉利,嘉萝也觉得好。
这天嘉萝正在逗弄鹦鹉,描朱从门外进来,笑着走到嘉萝身旁道:“公主,您上回吩咐我们办的事,今日已经成了。”
嘉萝用手指轻刮了一下鹦鹉毛茸茸的小脑袋,转头看向描朱,轻轻挑了一下眉。
描朱便道:“公主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奴婢早就打点好了,书画斋的老板收了银子后放出风声,说他家有失传的《大藏经》手抄本,卧佛寺的人听说自然前去采买了,那些佛经被重新装订,都夹带了春宫图,现下这事怕是已经在寺里闹得沸沸扬扬了。”
嘉萝勾起唇角:“知道了。”
鹦鹉这时在笼子里扑腾地叫道:“驸马来了,驸马来了!”
嘉萝伸手拨弄了一下鸟喙:“好啦,我迟早会让他来看你的,好不好?”慢慢勾起唇角:“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不出描朱所料,卧佛寺采办弟子买到的手抄佛经残卷,果然都夹带有春宫图,住持大怒,派人去打听,但书画斋的掌柜也给不出什么好的说法,只说是之前没仔细察看,许是之前收藏这些佛经的雅士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特意重新装订了,毕竟那些达官显贵向来玩得花,又爱附庸风雅,乐子找够了,也爱找刺激——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掌柜的退了银钱,住持也没法追究,只让人将那些佛经中的春宫图挑出来裁掉,便将此事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