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花轿,又是吉服。
乔舒影撩帘,伸头向外望去。皎月当空茂林修竹,却莫名阴冷得厉害。她又再次穿进这本清穿文,正随送嫁队伍上京嫁给四阿哥。
上辈子,她是个蠢货。
总认为懂点历史吧,就占尽先机。贪便宜到了极致,自以为当了四福晋,只要安分守己想混得再差,也是咸鱼皇后。
结果,呵呵。
册封当天,万民面前,失足摔下高台。死得壮烈,令野史不得不为之动容,添上一笔胡言。
不行,让上辈子见鬼去吧。
乔舒影咬咬牙,还是逃婚去也。但想逃,不是一拍大腿就撸袖子干。必须得好好想,外头有一支侍卫队送亲。
人家千里良驹的,她就两条腿,就算不要命拿出饿死鬼的势头,乔也撑不住一个晚上就得给逮住。
于是,乔舒影假装无事发生,一脸假笑道:“停轿。苏公公,都走好几个时辰了吧。这大晚上,奴家害怕。不如就地歇息,等天亮再行动也不迟。”
一听这话,苏公公心想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但也没办法,人家是主子必须得听。“主子果然心善体恤奴财。年将军,这已经到京城外郊了,明早进府复命交差也不耽误事。”
年羹尧自然答应。他甚至巴不得这轿子里的女子出事联不成姻。等几年,他妹及笄后也要入府作侧福晋。妹妹成了皇家妾室,他做哥哥的更盼她上头无人压一头,无人作威作福。年将军,做人只有一条准则。
委屈别人受,福气自家享。
活了二十年,他一直以此为荣。可当轿子里的仙女露面后,年羹尧立刻为自己无耻自私感到羞愧。人家是正室,还是个手无寸钱弱女子,抽刀应当向强者嘛,“我怎么能咒人家,混账。”
“年将军说什么?”
见了故人,乔舒影又想起上辈子这人扛了一把大刀气势汹汹地闯进后院,一言不发直接将自己的睡榻干净利索地了却红尘,化作废柴一堆,烧火都闲废劲。
当时,乔舒影没有为自己可能数月要到地上打地铺的悲惨命运怨恨他,见状反而羡慕年氏有个好哥哥。
彼时彼刻,她遭人毒手刚没了个孩子,所谓的娘家人,摆出一副为女儿着想的嘴脸,说挑了家族中最出挑的女儿入府前来照顾重病的她。然后照顾着,爬到四爷床上去了。
乔舒影上辈子人之将死,倒是想明白许多事。其中一件,她没有亲人,没有娘家人。他们不过是群吸血魔虫,将女儿榨干那是令其尽孝。
故而,她逃婚后东窗事发,魔虫们是死是活,或株连九族都跟她无关。她也子肖父母,一样不在意。
他人生死就交给老天爷,这辈子她要活下去。
乔舒影心生一计,“奴家突然闹肚子,恐怕得麻烦诸位了。”
年将军不由怜爱:“我帮姑娘您吧,这天黑得很,容易招狼。”
“不成。奴家待嫁之人怎好与男子同行亲近?”
“这……是我疏忽,险些伤了姑娘清誉。”
“不如苏公公吧,”
苏培盛贸然被点名,赶紧上前表现:“老奴自幼在四爷跟前办事,拳脚功夫不是我吹。那是贼不赖。”
荒山野岭上茅房。四名侍女选了一块远离大部队的地儿,刨个小深坑,坑周插上树杈,再围上一层绸缎。
乔舒影以不喜人多为由,将婢女赶回驻扎地。远处只剩下苏公公一人,独孤求败。
武功再高也怕板砖。苏公公不备,晕死过去。
乔舒影立即调转二人衣服。紧接着,她秀起口技模仿苏培盛说话的口音,唤来四名婢女。
“福晋,疼晕过去了。她说不想有人看见她的脸,说生病的人的最难看。”
“还有,本公公去山那边寻草药给福晋止痛。最快也明晚才归。让年将军千万别担心。”
婢女不疑有它,四人合力将脸上遮了块面巾的苏培盛架回去,塞回花轿中。
乔舒影见送亲的没影,这才放心燃亮灯笼向西走出山。
结果,走了一圈彻底迷路。
灯笼忽明忽暗,眼前兀现个山洞。
进去躲躲,等天亮再逃。
山洞曲折深幽。提灯走三步,退两步。
乔舒影不禁自言自语壮胆:“神仙保佑。都死过一回,还怕这。”
“不怕。就过来,帮我拔个毒箭。”
是个男声。“你什么东西?”
“你不是提着灯笼的嘛?照照看,不就知道了。”
“抱歉,我换个洞睡,不打扰英雄。”乔舒影掉头。
“你别走。想荣华富贵,朕、我可以给你!只要帮这次。”
“你又不是皇上,少空口承诺。”
“我这有块家传宝玉,你救我,我把它给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