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你说你哥哥怎地那样没出息,恁大个人了,泪比我都稠!”
“他也是担心我们嘛。不过,他泪也着实太稠了些。”
“亏得没许他来,不然哭得鼻涕泡子蹭我一身,我可舍不得这身新衣裳!”
“真的呀,你这衣裳真好看。那包边的缠枝花儿是什么花样子?我都没见过呢……”
俩小丫头一个真不害怕,一个假不害怕,唧唧咕咕说着闲话走在石板街上,不时和照常走动的街坊四邻打个招呼,遇见惯常来卖绣线的货郎担子,俩人还蹲了下去翻检着看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四晚上街了。
拿着一小把鹅黄的绣线,鸳鸯心想,也不知道珠大爷这个法子行不行,那恶人真会来吗?
鸳鸯抬头看了看,货郎担子附近是家卖油炸鬼儿的摊子,对过是卖甜浆的小车,都是珠大爷和甄家大爷合计着安排好的衙役。
还有一些贾府自己的强奴仆从也来回穿行,伺机而动。
十几双眼睛盯着后街,一旦瞧见生人面孔,大家就心下警惕。
这几日里假警报都响了好几次了,但是珠大爷他们一再交待不可懈怠,鸳鸯和鹦哥也每次都打起精神,来来回回地在后街变着花样跑着玩耍。
“滋啦啦……”
炸油鬼儿的小摊飘出阵阵香气,鸳鸯丢了绣线,和鹦哥往那摊子上凑去。
摊主用手臂长的粗木筷翻着油锅中的面棍子,口中开始大声吆喝:“炸秦桧儿唉,炸油鬼儿喽……”
“有情况。”
鸳鸯和鹦哥听见这暗号,互看了一眼,都心中打鼓,又想着说不得还是虚惊一场。
“闻着真香啊。鸳鸯,你可有钱?咱们买了吃吧!”
这关头,鹦哥居然都能犯馋虫。
鸳鸯翻了个白眼儿,往腰里系着的小香囊中掏起了钱。
如今她们也是工薪阶层了,贾母给她们开了每月五百大钱的工资。
在这俩大钱就能买一把子炸油鬼的金陵城里,鸳鸯感觉自己身家堪比美帝中产阶级。
只是鹦哥的月钱是陈书新直接支了给她存着,鸳鸯的则是金彩家的代领的。
不过金彩家的会时不时给鸳鸯的小荷包里装上几个大钱叫她买零嘴儿用,陈书新则是当账房当惯了,叫鹦哥用钱时再找他支取。
鹦哥此刻就巴巴儿地瞅着鸳鸯的小荷包,心中又一次怨念,为啥自己有个当账房的哥哥呢?
就在鹦哥怨念时,一声爆喝突然在十步开外响起。
“拿下!”
只见正在炸油鬼儿的那位大叔攥着两根长筷子,就像攥着把刀,唰一声劈在了鸳鸯的身侧。
鸳鸯吓得一哆嗦,筷子上的油点子溅了她一身,她只来得及抬起手遮住头脸,就在手指缝儿里看到不远处几个大人叠罗汉一般压着一个农夫打扮的鲜蔬小贩儿。
“女娃娃,可伤到你了?”
炸油鬼儿的大叔蹲在鸳鸯身侧,小心翼翼用围裙裹着手,捏起了地上一根夕阳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针。
“没,没有。”
鸳鸯已经惊呆了:这不是红楼梦世界吗?怎么,怎么还有能用筷子挡下暗器的武林高手呢?
“这位官老爷好生威武!你这是甚样本事?可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