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连问怎么了,那婆子也说不清,只道贾珠在东厢房和叶家大爷叙话,不知为何就忽然晕倒了。
王夫人匆忙辞了钱氏就往回赶。
钱氏满心不安,犹豫了一刻,想着王夫人并未叫自己同去,便不欲失礼,转身要上轿离开。
这时又有个小丫鬟来传话:“我们太太请夫人去呢。”
钱氏心中不禁猜测,难道是贾珠有何不好?她急得提了裙子便跟小丫鬟往回走去。
此时东厢房内,叶莲见疾步撞进来的贾珠,很是诧异。
“拂尘?你怎么来了?”
“啊?不是你使人叫我来说有急事相谈吗?”
叶莲正欲否认,白管事家的进了来,直愣愣冲叶莲道:“叶家大姐儿,你莫怕,有何事只管同珠大爷说吧。”
叶莲僵在那里,盯着白管事家一时语塞。
贾珠则惊疑道:“谁?什么?白大娘,你唤谁大姐儿呢!”
“珠大爷,您救救咱们莲姐儿吧。现如今,人人都知道她是女儿家了。那王家哥儿又到处说你们……莲姐儿可是活不成了呢!”
“啊?”
贾珠抬手指着叶莲,骇极反笑,提眉瞠目说道:“白大娘,你可是喝了酒?这是哪里来的诳话……”
叶莲这时反应过来,夺步上前就去拉白管事家的出去。
“白大娘,你喝多了。”
见叶莲过来拉自己,白管事家的死命挣开,忽地跪在了贾珠脚边,磕头道:“咱们莲姐儿太苦了。没了老子娘,祖母老病,兄弟年弱,一家子吃喝嚼用都管她伸手,你叫她怎生是好呢?珠大爷,你是读书人,你知道,孝可比贞更要紧,莲姐儿虽抛头露面,可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见白家的不伦不类胡言乱语,叶莲此刻又气又恨,又羞又愤,她伸手捂住白管事家的嘴,抱住她便往外拽,嘴里小声哀求着:“大娘且给我留些子体面,莫再说了……”
贾珠已经怔住了。
叶莲,是个姑娘家?
月光灯影下,叶莲临荷而坐的身姿侧颜闪现在贾珠脑海里。
“芰衣!”
喃喃喊出这个名字,贾珠才像是又活了过来。
他箭步上前拉住了叶莲衣袖,又火速松开,待要说话,又看着叶莲通红的脸颊吃吃不能言。
白管事家的见机挣脱叶莲,又说一句:“大爷若是不要莲姐儿,她真就活不成了。”
说完,她便干干脆脆拔脚出了东厢房,顺手将门也关了去。
院内知风捧了茶过来,白管事家的也赶忙拦了他。
屋内,叶莲局促不安,冲贾珠说了句“白大娘糊涂了”,便要转身避出。
贾珠伸手拉了她衣袖,这次却没松手。
“芰衣,白大娘所说可是实情?”
叶莲夺着衣袖急道:“不关你事。”
“不!若你真是女子,我,我今夜轻狂之举,岂非登徒子之流?如何不关我事?”
叶莲夺不过衣袖,气得跺脚说:“呆子!你我不说,谁人得知?快放了我走,以后再不相见,岂不妥当!”
“再不相见?”
不知为何,贾珠听见这四字,竟是怔怔落下泪来。
“芰衣如何说此狠心绝情之语?难道经此种种,你我真能别后各安?”
叶莲叫贾珠说得也愣在那处,瞧着他的眼泪,一腔惶急惊惧忽地都烧成了烟,一颗心只剩一堆凄怆的焦尘。
“不安又当如何?我叶莲是那淫奔之流,还是贾兄是那无父无母,罔顾礼法之徒?”
见叶莲侧身冷声问着,贾珠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