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糖人的师傅不知道鬼王到底长什么样,喻白洲最后只吃到了一个丑不拉几的鬼面人。
“陈老板你这货质量可真不错。”
“不过好像是个硬骨头。”
“几位大人这就不懂了,长得好看的脾气大点正常,我们宜春楼什么硬骨头没见过。”
喻白洲拉着小六子正准备离开,耳朵里就听见旁边路过的几个人议论声。
他顿住脚步顺着几个人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人头攒动,像是很热闹的样子。
什么东西?
喻白洲拨开人群好奇的挤了过去。
入眼,是一排低矮的铁笼,笼子里锁着的是人,准确来说是奴隶。
刚刚从身边经过的宜春楼的妈妈走上前,“陈老板,我之前在您这订的极品货呢?”
陈老板打趣出声,“好货不怕等,妈妈别急。”
头顶日头映照而下,喻白洲听着耳边的对话,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喻白洲晃了晃脑袋,半眯起的视线里就看见陈老板说着从铁笼子里拉拽出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少年手脚被用铁链拴着寸步难行。老板的下巴捏起,让他像是个货物似的,将脸展示给买家。
少年全程温顺听话,像是被驯服了似的。
日头下,少年的面容不失精致,就算是被人拿捏着也有着一股子贵族出身的骄矜。
陈老板拽过铁链,“这可是我废了老半天劲淘来的官奴,皇城底下出来的人,怎么样,妈妈还满意?”
“满意满意。”宜春楼的妈妈向下扫了一眼,高兴的合不拢嘴,“各位爷以后要是想见人,记得来我们宜春楼哦~”
低垂着头的少年,玩着手中的锁链,看上去像是对自己日后的事情漠不关心,但喻白洲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少年一会会奋起,用手中的锁链将那位妈妈连同老板一起杀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
许是台下喻白洲看过去的目光太过浓烈,台上立着的少年朝着喻白洲看了一眼,将手指放在唇上,偷偷给喻白洲比了个嘘的手势。
仅一眼,喻白洲望着那双眸子,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人——夙钰。
*
“洲洲?小白?喻白洲!”
喻白洲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立在面前的是沉着一张脸的小六子。
“小六子……?”
喻白洲看着手中拿着的快要化掉的糖人,声音戛然而止。他扫了一侧,发现自己明明是站在卖糖人的摊位前,并未挪动分毫。
化成小六子模样的夙钰一把抓过喻白洲的手臂,皱着眉头问出声,“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刚刚好像是进了幻境。”喻白洲声音突然一顿,“不对,不是幻境。幻境展现的是一个人的执念,我却在里面看见了夙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在刚刚他要从卖糖人的摊位前离开的那一刹那,有人开了河图洛书让他回到了过去。
夙钰眯起了眼睛,“你看见了他什么?”
喻白洲回忆了一番,“我看见……我看见他还是人,八九岁是官奴,被人锁在笼子里贩卖……”
夙钰拢在袖中的手指微曲,“还有呢?”
喻白洲想了想,“我看见……宜春楼的妈妈想要买他,然后他……他杀了人?”
喻白洲头突然一疼,他捂着头闭上眼睛,眼前突然闪过一段画面。
画面当中是八九岁大的夙钰握着禁锢着他的铁链将冲他走过来的女人死死勒住,女人在他手下挣扎,台下众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住手!我叫你松开她!”
陈老板见夙钰无动于衷,他从一旁拿起一个带着倒刺的皮鞭,朝着夙钰的后背甩了过去。
鲜血混杂着血肉被皮鞭打出,喻白洲似乎能嗅见鼻息之间浓郁的血腥味。
瘦弱的身子松了手中的铁链蜷缩着倒在地上,随着鞭子落下,鲜血瞬间濡湿了整个后背。
眼看着鞭子再次落下,喻白洲混身颤抖着大喊出声,“不要!!”
衣襟里的碧玉簪子从衣衫里滑落,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阴气逸散,脖子上带着的血滴子烫的灼人。
日光下,是猩红一片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