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遮挡住了白衣人的表情,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对这个问题的抗拒。
白烈心怀愧疚,不愿逼迫他回答,“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
他与姬月清相识的时候,遣词造句上跟现在有些区别。白烈切切实实地活了七百年,跟着时代一起变化,适应良好,除了一开始见到姬月清的时候,就没再像以前那样说过话。
月清似乎也是一样的。
七百年太过漫长,月清是怎么度过的呢?
当年的他被灌下会让妖怪虚弱的药,被他用带了毒的匕首划得脸上血肉模糊。就算离开抚南城后没有遇到危险,以月清的体质,也有可能发高烧。
谁也不知道人类喝了对付妖族的药会发生什么。
所以白烈才会在一百二十年寻找未果时,接受他死亡的现实。
就算姬月清不说,白烈也知道,过去的七百年,他过得并不好。
风岑云听到白烈口中的七百年,确定这个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他或许真的和叔叔一样强大,足以在自己面前隐藏修为,伪装成普通人类。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分辨不出此人是妖族还是人类,也很正常。
“抱歉,是我太武断了。”风岑云说,“不知二位是偶然路过此地,还是在这里长居?”
厉鬼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白衣人背后藏着秘密,听到剑客的问话,这一人一鬼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警觉。
风岑云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合适,但是眼下线索太少,为了抚南城唯一的子民,他必须跟这一人一鬼打交道。
“实不相瞒,我是出来找人的。他名叫林恒,是普通人类,但是自幼在妖族长大,不久之前才进入人类世界……”风岑云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不知二位有没有见到过他?”
“没有。”白烈毫不犹豫地回答。
卫天然一开始还有点紧张,现在已经麻木。
他还以为风岑意能多钓风岑云一会儿,没想到因为一个简单的回头,让风岑云察觉到了不对,这么快就脱钩了。
比起厉鬼,风岑云对态度温和的卫天然期望更高:“您知道他吗?”
卫天然缓缓摇头,“你不妨去圣元寺,那里的玄心法师佛法高深,或许能有办法。”
赶紧走,别再这里和白烈对剧本了!
风岑云觉得白衣人的态度不太对劲,有一丝细微的违和感。
他和妖族有千丝万缕的牵扯,说不定真的认识林恒。
风岑云有五成把握对付那只厉鬼,再加上看不出深浅的白衣人,他半成胜算都没有。
白衣人不想说,风岑云也不能逼迫他。不如放弃在这里纠缠,顺着他给的线索,说不定能找到林恒。
“多谢前辈指点,我这就去圣元寺!”
说完,黑衣剑客一抱拳,快步向着圣元寺而去。
白烈好奇地问:“月清,你真的认识那个林恒?”
卫天然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人提起林恒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你是不想再跟他纠缠,才让他去圣元寺的吧?”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卫天然像小动物似的歪了歪头,配上那张狐狸面具,天真又狡黠。
灵异世界的修士鬼怪对情绪的感知敏锐得像作弊,但是卫天然并不畏惧,他还有万能的脑补。
“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别告诉其他人。”卫天然说。
白烈对这句话颇为受用,“你安心,我一定不对其他人说!”
卫天然说:“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你也把身上的气息收一收,总是这么引人注目,对你不是好事。”
白烈受宠若惊。
他一直想让姬月清知道,自己有多么后悔伤害他,也想弥补过往的错失。这份愧疚太过沉重,白烈甚至没有想过得到友人的原谅。
卫天然的态度突然和善,白烈只觉得晕晕乎乎,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他跟在卫天然身后,离开闹市,来到城外的小河边。
卫天然看到河岸边有光滑的石头,走过去坐下。白烈站在他身后的树荫下。
河水很清澈,游鱼在他们到来的那一刻惊走,水面泛着波澜,倒映出卫天然的影子。
白烈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月清,你还会离开吗?”
他的态度比最开始好了很多,至少不会把卫天然当成冒牌货杀死。
“会。”卫天然目光变得温柔,试图把白烈忽悠瘸了,“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就算不想去地府,也别再杀人了。”
万一把哪个不能死的人当做目标,卫天然还得重新套上马甲过来忽悠他。
不管是用“月清”还是再搞个其他身份,完成任务后都不方便逃走。
还是得好好修炼,变强之后才有话语权。
白烈有些慌了:“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