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圆的长的短的,应有尽有,徐清焰在店里慢悠悠的转了圈,选了截两尺来长、手臂粗细的桃木并把专门用来做手工雕刻的铁刀,交由店主让道袍结账。
随手指向左边的小块木料,“能否送予我做搭头。”
店主伸头看了眼,那是块两根手指粗细、不过三寸长的边角料,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留在店里也没甚用处,便很是爽快的应了,“你拿走便是。”
徐清焰道了句“多谢”,拿着木料上了马车。
道袍跟在他后面上车坐下,见他已经低头捣鼓那截桃木,单手执刀的动作看着有些奇怪,动作却异常娴熟,像是曾经练习过很多次。先是将木料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接着再将二分为四,最后由四变成粗细不同的八根小木条。
看着……竟不是做削桃木剑的做法。
忍不住有些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咕噜”声。
道袍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靠着车厢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动作看,只见那双疤痕累累的手灵活异常,铁刀在桃木里来回穿插、上下翻飞。
不过片刻,劈开的桃木条便隐隐有了形状。
最长的约有七寸,最短的不过两寸,头尖尾方,看着形状有些奇怪,似锲非锲,似钉非钉,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缘由。
道袍想问偏又怕他不答,干脆闭了嘴看着。
见他拿着几根木条在手中翻转数次,似有不决,最后终是挑出那根最长最粗的出来,还以为他是选了最好的要拿来用作兵刃。
却见他一扬手,将那根木条扔出了车窗外。
道袍:……年纪小小,倒挺会唬人。
那端徐清焰将剩下七根桃木钉摆到面前,发白的刀尖在桃木上笔走龙蛇、动作极快的雕刻出些奇怪难懂的纹路,道袍看了许久,直到七根桃木钉都雕刻打磨完,竟没能认出来他刻的是什么。
只当他是在装神弄鬼、心中不屑的撇撇嘴。
就见他将打磨好的桃木钉揣进怀里,垂着眉眼开始雕刻从店里要来做搭头的槐木,这次道袍倒是认出他雕刻的形状,有头有脖子,有手脚四肢。
——俨然是个粗制滥造的小木头人偶。
暗道这必定是待会用来演戏法用,错不了。
他动作很快,马车停到杨府门口时,小木头人偶已经完全成型,徐清焰将它揣到怀里,一言不发的跟着道袍从马车上下来。
脚刚着地便听青鸟叫道,“好重的鬼气!”
徐清焰驻足仰头看去,杨府果真如同道袍所说的豪富,高门大宅,园子怕是占了半条街还不止,而此时此刻,这偌大的杨府皆笼罩在层浓厚的黑红色气场中。
鬼气之浓厚,堪称遮云蔽日,见不到天地。
好凶的气象!
当时他见道袍肩头那簇鬼气,只道这里盘旋的不是普通鬼魂野鬼,却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凶,这已经不是普通鬼魂的气象,怕是已经半只脚入道的鬼修。
——非筑基期的修士不能降伏!
青鸟在他肩头嚷嚷,“徐清焰,赶紧跑吧!”
徐清焰沉了眉眼,朝杨府门口走过去。
青鸟顿时在他肩头急得跳脚,拿爪子扯他的头发,“徐清焰你疯了吗,那可是鬼修!你信不信她能将你本就不稳的魂魄扯出来,团吧团吧当补品给吃咯!”
徐清焰冷笑,“那你以为我现在转身就走,会有什么好下场?”
道袍对他的恶意根本不加掩饰,他若是不进杨府拿出些本事将其镇住,早晚要被道袍掌控在手里随意折磨。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能冻死人。
他还浑身是伤、连正常走动都极困难,怎么从道袍眼皮子底下逃命?
左右都不过是个死。
死在人手里还是死在鬼手里,有什么区别。
青鸟心急如焚,却不敢再多说了。
若非剧情出错导致徐清焰在任务完成后回不了家,他也不必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嗫嚅着道歉,“对不起。”
徐清焰冷哼,“赶紧闭嘴吧你。”
此事虽说算是青鸟坑他,但他却不怨青鸟。
怎么说呢,这些年若不是青鸟仗义陪伴,他徐清焰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他欠青鸟多少、青鸟欠他多少。
若要认真算起来,怕是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他才懒得费那些心思细算,抬脚进了杨府。
杨府内鬼气森森,冰冷刺骨。
府内的小厮丫鬟却并未察觉到异常,只当是寒冬腊月正常的天气阴冷,照常在各自职位上忙碌着,看着与寻常时候没什么不同。
唯独眼里的恐惧和浑身动作紧绷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