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无数死气、怨气、戾气在这浊气充斥的秘境内被催生成有型的能量,与那些血光一起,飞快朝着中心汇集。
秘境中心,曾经的落霞湖已成皲裂土地,红莲业火消散,凹陷的巨坑内树影彻底凝实,超脱于此境的幕后人被彻底拉了下来。
“原来尊驾不是只会说四个字啊。”栖寒枝咽下喉间涌起的血腥气,轻巧道:“怪我,若是叫栖寒枝枝,也不会耽误尊驾的好习惯。”
冷笑声在四面八方虚虚响起,下一刻,幕后人无需再分灵力遏制业火,攻击陡然凌厉许多。
此消彼长,栖寒枝情况正相反,业火的爆发瞬间便抽干丹田内灵力,下一瞬周遭魔气又一股脑的填充进来,经脉在被榨干和满溢的状态间无缝衔接,自觉像个漏了洞的钱袋子,天上掉的钱猛烈撕扯着那破洞,却是一分都存不下。
幕后人凉凉道:“死到临头!”
“按凡间话本子里讲的,说这话的一般都会死的更快些。”栖寒枝话音未落,黑纱一般的灵力骤然,似孤注一掷要将他击毙在此。
灵力掀起有型的条索,有型的枝条与无形的灵力一道,不管不顾的朝着他与容央袭来,挂在枝头的纸人簌簌响着,在乌漆嘛黑的魔气里顽强地亮起不详的血光。
栖寒枝眸色一凝,忍着丹田的疼痛,强行聚起一层灵力,护在两人身畔,正待迎上,忽闻“锵”的一声,铮然琴音若有实质,刺破这层“黑纱”射了进来。
巨木雷霆一击落下,却被这仿佛轻飘飘的一道琴音所阻。
被拎在手上的容央喜道:“是仙尊!”
栖寒枝未答,暗松了口气,便听容央小声又道了句:“道侣吵架,谁信谁傻。”
栖寒枝:“……”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上,转念又想,他与这小辈计较什么,倒显得欲盖弥彰似的。
自那一声后,像是撕开了一条裂口,琴音渐急,转眼便是连绵而下,似清泉击石、碎玉滚珠,庞大的清灵之气转瞬灌入这片浊域,那袭向栖寒枝的层层树影僵住,纸人血色忽闪,像是被扯住了后腿,在清浊交织的灵气域内得了半身不遂。
却在此时,那琴音停住,苍青色身影穿过僵立半空的枝条与诡异纸人,出现在视线中。
谢云敛单手抱琴,面色平静,与往日浑然无异,只额间金红两色纹路交缠。
却听谢云敛突兀道了一句:“并非道侣。”
栖寒枝心头一跳,不知是为他眉心那道红痕,还是为这莫名的话。
本是顺口调侃的容央“啊”了一声,全然摸不清状况,便听四面八方响起幕后人的大笑:“心魔刻痕,想不到啊,堂堂仙尊竟受心魔所困至此!”
先是从高高在上到被逼如境中,紧接着浊气包围的领域被打破,幕后人的优势荡然无存,分而破之的计划落空,他的情绪与声音都染上癫狂之意。
随风摇摆间枝头纸人身上红光大盛,血气浓郁的像是要沁出来,以栖寒枝的目力轻易便瞧见那些纸人此时轮廓五官已有不同,都是被丝戏所控的傀儡。
栖寒枝眸色冷沉,谢云敛更是未作言语。
倒是容央又道了一句:“超过四个字了。”
“听闻仙尊心魔劫后便于道侣和离,不过几日魔君归位,不知仙尊那心魔,可是眼前这位魔君啊?”幕后人全然忘了自己四个字的爱好,声音中怒意被恶毒压过:“在下虽不才,于心魔一道却也颇有研究,仙尊若有什么难处,只需除了那心魔根源,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话音还未落,谢云敛便是一掌劈下来,被破开的浊域内清灵之气翻涌,无数枝条顷刻回返,横在巨木本体与那道攻击之间,两道灵力相冲气浪翻涌,将枝头已成血色的纸人吹动,却不闻簌簌之声。
刚从铺天盖地的魔气中缓过口气的容央朝前看去,目光惊骇,喃喃道:“傀儡……”
只见那些纸人周身血光膨胀,只在灵力交错这一转瞬间便有人高,道道身影出现在原处,像是巨木结出的果子,自枝头落下,甚为诡异。
栖寒枝环视一圈,一时竟数不清这些傀儡有多少。
那幕后人大笑出声,声音陡然转为狠戾:“仙尊心魔果然不同凡响,助我一臂之力,这清心之曲实乃笑话,不弹也罢!”
“杀孽怨戾之气催生的鬼东西。”栖寒枝始终平静甚至带几分看乐子般愉悦的神情消失,转而带了几分难抑的怒色,冷笑一声道:“谁给你的胆子,也敢往谢云敛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