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很大,有两层楼高。
雕栏画栋,极尽奢靡。亭榭绵延,飞檐画角。上面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丝竹靡靡之音,和女子的娇笑。
站在船楼上能俯瞰整个烟波缭绕的护城河,景色宜人,是京中贵人会友喝酒的佳所。
花船外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见春樱一行人踏月而来,赶忙迎了上去。
“春樱姐姐。”其中一位少年眼尾有颗小小的红痣,他的目光越过春樱落在了姜长宁等人的脸上顿时呆愣在地。
乖乖,这都是些什么神仙人物。
“不得冲撞贵客。”春樱眉头微皱,开口训斥。
那少年才清醒过来,面红耳赤的把姜长宁等人迎上了船。
进入花船里面别有洞天,水晶帘落,纱幔垂曳。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层层围珠玑,团团锦绣簇。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层波曲尽时,合欢花焰腾空散开,光芒飘然转旋如回雪轻盈,映衬着美人们的脸庞嫣然明艳。
楼船正中高悬着一盏灯笼,它是四方形的,每边都镂空雕着一朵金色的小花,花瓣纹理清晰可怜,透着烛光栩栩如生。手柄上刻着两条呲牙咧嘴的青龙,不同于往日人们所熟悉的端重威严,看起来生气勃勃漂亮极了。
木大师惯常会在臃繁复杂中体现雕塑的质感,一笔一刻如画龙点睛尽显生机蓬勃,这盏花灯是他生命最后的绝唱,堪称是传世之作。
红杏跟在姜长宁的身后已经惊叹到失语,怕在外失了礼数,这才按捺着不作声。
姜络从后面冲了上去,站在花灯底下端详,真情实意的发出了几声惊呼。
秦怀宿立在姜长宁的身侧,旁边几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惊讶和向往,而姜长宁却没什么反应,他好奇的转过头去看。
姜长宁立在花灯的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刚好能观到花灯的顶,看到手柄上张牙舞爪的小青龙,虽无甚动作,眼睛里却也流露出一丝克制的赞赏。
姜络回头瞥见姜长宁的神色,故意找她不痛快,抢先一步说道:“这粘花灯可真不愧是木大师的奇作,我看了也喜欢的紧,若是得了它悬在屋里日日瞧着定会十分欢喜。”说着,朝着顾修璟的方向落寞的垂下了头。
顾修璟本就怜惜,国公府世子何时连盏花灯都不能给女人了,于是开口:“春樱姑娘,不知这盏灯可否能卖给顾某?”
春樱还没说话,沈栋就冷笑了一声。他一早便见过这盏灯,平日舞刀弄枪对这些没多少兴趣,但这会儿也不想遂了顾修璟的愿。
春樱心思玲珑,心下转圜,说道:“对不住顾公子,木大师托付这盏灯时特地嘱咐不得将其入市售卖,这盏灯融合了大师的心血,是要赠与有缘人的。”
春樱叫人将花灯放了下来,提携着袅袅走来让众人近观,继续说:“大师曾为这盏灯的主人出了两道题,得胜者便是可以拥有这盏灯的有缘人。”
“敢春樱姑娘题是什么?”顾修璟问道。
春樱将灯在众人面前一一过了,转身走到正前方。
“这题有两道,第一道是随了传统的猜灯谜,其二是论射艺,若是有人能穿过悬在廊间的那枚飞叶射中靶心便是赢了。”春樱的手指着远处几乎有五十余步的箭靶。廊尖一枚指节大小的青叶在她的指挥下悬了起来。
姜长宁打量过箭靶,第一道猜谜她自诩可以胜任,若是简单的射箭论准头她也没有问题,只是这个距离又要穿过青叶,她的臂力还是欠了一些。
应该是与花灯无缘了,姜长宁神色暗了暗。
秦怀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长宁的脸上,明白她心里所想,向前一步:“本王也想试试。”
沈栋也跟着出声,“加本将军一个。”
姜络已经站到了顾修璟的身侧,被衣袍盖着轻轻摇了摇顾修璟的手,面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