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日后再说!去把马车暖上,咱们先回府中去。”赵文静显然不准备今儿个再提这事。
林尽见赵文静准备离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的问道:“赵小姐,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赵文静以为林尽要问太医令的事情,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自无不可。”
林尽却是没有想到太医令这一层,而是开口道:“还望赵小姐莫要因为接下来的话生气。不知赵小姐是自幼便女相男声,还是因为什么变故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林尽这话一问出来,赵文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而那位婢女青儿更是怒气十足的对着林尽道:“混账!你这人,怎得如此无礼!”
林尽知道这种事问出来会伤人自尊,却是没想到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太多。林尽却是没想到,自己这话问出来,无异于揭开人家的伤疤在上面撒了把盐。
女相男声这四个字,在整个赵家乃至是与赵家交好的圈子中,都是禁忌中的禁忌,每一个认识赵文静或者与赵太医相熟的人,都会避免这方面的话题,甚至连鉴赏音律这种事情,都不会有谁无趣的去邀请赵太医。
哪怕是赵文博,若是有人在他面前提了这方面的事,赵文博也会发飙和那人拼命。
赵文静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议论这事,但是这事却又是如鲠在喉,让赵文静生活的很是艰难。
在这大陈权贵之中,有哪个女子到了二十年华,还不嫁人的?大多数女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了,唯独自己是孤身一人,连个询问婚事的人都没有。又有哪个女子过了豆蔻年纪,连盘什么发髻都不能确定的?
这些痛处一直都在赵文静的心底沉淀,只是平常并没有表现出来,今日被林尽这么一问,赵文静如被人当面戳伤疤一般的难受。
不过赵文静知道,事实就是事实,而且看林尽诚恳的样子,人家也不像是刻意如此,赵文静不禁语带伤感道:“文静遭此天谴,实乃人生不幸。文静年幼之时,一切正常,并非天生女相男声。
说起这事,也与家父有关,家父当年随同先皇亲征西北,路遇一处羌族村落,这羌族村落百口人皆身染鼠疫,家父因为国仇家恨,并未出手相救。家父回来之后,文静一次高热过后,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而家弟原本乃是大富之相,在家父回来之后,却是耳根边逐渐生出了黑痣。家父用尽一切手段,都毫无办法。
最终家父发现,若是文静能够习武,修得一身浑厚内功,倒是可以借助内力来改变声音,不过文静没有丝毫习武的天赋,此法自然无用。因此对于文静来说,除非有内功达到太上之境的前辈以毕生功力灌顶,否则文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内力。
太上何其之难?整个天下才几人达到?大陈境内,也就文宗宗主一人而已!太子都没那等福缘,又何况是文静。
家父也一度后悔无比,医者,不该有门户国别之见,不说兼济天下,也当有一颗父母之心!见死不救,且是百口人,这份因果,最终却是报应在了文静与家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