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还只借几块钱?
这种要联系方式的套路,蔚燃已经很久没遇到过。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这么老土。
他低头看向眼前的少女,见她微微抿着唇,白嫩的瓜子小脸透出一点粉,身上带着股单纯的学生气,像凛冬还未被世俗染指的初雪。
是漂亮的水灵的,但......
太乖了,无法激起男人征服欲的那种寡淡的乖。
他顺着她的话,无意义地问了句:“手机没电了?”
蒋声声的脸愈发红,她始终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手指不自觉绞紧,说:“手机没带身上,没钱坐车回学校。你能不能借我几块钱坐地铁?我回学校后微信把钱转你,支付宝也行。”
蔚燃扔了手里的烟头,深灰色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男士皮鞋踩上去,踩灭那点猩红,说:“你还在上学?”
“嗯。”蒋声声点头,“大四,还有两个多月毕业。”她垂眸看向那一小截被踩扁的烟屁股,犹豫着说,“不能乱扔垃圾。”
蔚燃觉得好笑,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社会公德心,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做给他看。他见这满身学生气的小姑娘弯下腰去,捡起那截烟,接着又走向边上的垃圾桶,把烟扔进去,低头又从米白色的斜挎包里翻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再把用过的湿纸巾丢进垃圾桶,倒挺讲卫生。
“喂。”他喊她,“你哪个学校的?”
“B大。”她转过身来,密翘的睫毛忽闪,“能借我几块钱吗?”
蔚燃语气生冷:“现在谁出门往身上揣硬币的?”
蒋声声咬唇:“十块钱纸币也行......”
她感到局促不安,开始后悔竟向这个凶戾的陌生男人借钱,心里打着退堂鼓,想离开时,却见他走到路边,随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接着他弯腰敲了下副驾驶座车窗玻璃,司机将车窗降下来,听声音是个女司机:“去哪儿?”
蔚燃指了下站在他侧后方的蒋声声,问那司机:“送她去B大,两百块,送不送?”
女司机的声音显出几分惊喜:“送,送。”
蔚燃扭头看蒋声声:“上车。”
蒋声声愣了半秒,然后心里漾开一丝感谢,她忙走过去,打开后车座的门,坐进去的同时看到蔚燃拿出手机给司机扫了两百块钱,她把脑袋探出车窗外,仰头看向他:“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我回去就转钱给你。”
“不用。”他说。接着拍了下车身,“师傅,走吧。”
蒋声声看他站在路边,干净利落的挺括西装衬得他像是一根笔直挺拔的线,出租车发动,蒋声声脱口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应,只依稀似乎勾了下唇,随着车身驶离,那个张狂又矜骄的男人逐渐在蒋声声视线里缩成一个模糊的形,出租车司机提醒她:“头不能伸到车外,危险。”
她忙把脑袋缩回去,关上车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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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蔚燃刚把人送走,抬头就看到双车道对面有个穿白色卫衣、戴白色棒球帽黑口罩的男人在向他招手。
他示意性抬了抬下巴,那人便横穿马路而来,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薛沐洋。
薛沐洋小跑到他跟前,握拳在他肩头轻捶一下:“你这地方真不好找。”
蔚燃转身往大楼正门走去,薛沐洋跟上前:“你是会享受,花钱在这么个地方建私人酒庄,楼下就是拳击俱乐部,平常喝喝酒打打拳,多逍遥。哪像我,天天被你那表弟逼着练吉他,手指都要磨出茧了。”
“你活该,好好的家业不继承,学我表弟玩乐队。”蔚燃走到电梯前按下上楼键,“知不知道圈子里怎么说你们?”
薛沐洋无所谓地笑道:“反骨,二世祖,不成器,荒唐。听得多就免疫了。我倒觉得是那些人嫉妒我有人气,粉丝多,才在背后乱嚼舌根。真让他们来我面前说,你信不信那些人保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两人进了电梯,薛沐洋又道:“别光说我,你不也没继承家业么?自己出去开公司单干就算了,还非要跟你父亲打对台,圈子里说你的那些话可比说我的难听得多。”
蔚燃没搭腔,电梯直达顶楼,薛沐洋见几百平米的大平层里摆满了花梨木酒架,啧啧两声,说:“怎么不在你自己公司大楼里腾一层出来当酒庄?现在这样跑来跑去,不嫌累得慌?”
蔚燃走到一排酒架前,挑出一瓶墨绿瓶身的罗曼尼康帝,神色淡漠:“我请你来喝酒,没请你来指手画脚。”
薛沐洋风骚地笑了两声,走过去热情地揽住蔚燃的肩:“你不就喜欢我话多吗?不然怎么新收了好酒,只请我喝,不请霍宸?你表弟,你也没请。果然我才是你的best love。”
蔚燃瞥他一眼:“霍宸不在国内。”
他走到品酒台,将手里的罗曼尼康帝放进酒篮:“我表弟不好酒。”
这瓶罗曼尼康帝有些年份,开封起来并不容易,他先用酒刀切开瓶口铝箔帽,又用海马刀旋开橡木塞,薛沐洋坐到他旁边,将醒酒器推来他面前,问他:“对了,刚才看你送一个女人上出租车,那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