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凌尘被拦在神隐峰的结界外已有大半个时辰了。
他看到将夜又从神隐峰出来,有些懵。
便问:“你昨天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留宿了?”
这个“又”字,和这个“留宿”一词就很微妙。
步凌尘面无异色,好似司空见惯,但他越是这样,将夜越心惊。
难道这人对徒弟和师尊那档子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将夜悄悄审视眼前这个双手抱臂的男人。
鸦青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就像不会穿衣服似的,披肩黑发也不束,恣意洒脱地披垂在肩上,看着面容不过同师尊一般大,不过修仙之人的年龄不能问,问就是个个都能当你祖宗。
他足底那双云靴让将夜想起,这是在温泉给他递衣服的人。
那档子事的时候,他都能随意进出,是和师尊有多亲密啊?
将夜在脑海中重新搜索了一遍原著人物,竟对这人没印象。
他不是原著中的人物。
那他会是渣攻配角之一吗?
原著中只要是个男人,都觊觎师尊,而这个原著中没出现过的……将夜有些拿捏不准。
步凌尘:“怎么不说话?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脑子坏掉了,认不出我了?”
将夜将错就错地点点头,抬起无辜茫然的杏眸看他。
步凌尘一惊,连连摆手,“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你撒娇同你师尊撒去,我又不吃你这套。”
“……”
“真傻了?”
将夜点头,“回去的路怎么走?”
步凌尘给他指了个方向,他道谢后便离开了。
步凌尘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忽略了重点。
他忽然神色紧张起来,这小子昨晚真的没回去?
昨晚云谏那个状态,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神隐峰的结界被撤去,步凌尘径直朝温泉小筑疾步走去。
“你怎么回事?现在连我都拦着?要是结界再不打开,我都要以为你死了,但究竟是溺死的,还是折磨疼死的,又或者是直接被那水坑吸干我就不知道了,这么多死法够你挑不?”
步凌尘的嘴一贯恶毒,诅咒的时候从不饶人。
云谏从来没在意过,如今也不会在乎,他披上羽氅兀自倚靠在温泉池边的软塌上歇息抿茶。
闲适地根本不像一个刚经历生死折磨的病人。
云谏掀睫觑他,在他开口嗔怪前直接道:“他昨夜留在了神隐峰,误入弱水潭,我本以为他会死,但只在这泡了一夜,就完全恢复了。”
“你还知道昨夜是什么日子啊?你竟让他……”步凌尘话没说完脸色一僵,震愕中夹杂了一丝复杂的难言情绪。
“他……他不惧弱水?”
弱水引自九重天,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没有人能蹚过弱水,所有生灵都会被吞噬,怎么可能有人能泅渡?
步凌尘皱眉猜疑道:“会不会是沙棠果?”
云谏:“一枚果子而已,没那个本事。”
步凌尘:“话虽这么说,可那果子毕竟于你而言很重要,如今被他吃了,你怎么办?”
云谏:“我说了,一枚果子而已,没那个本事。”
云谏镇定自若,举手投足之间毫无激动紧张之感,步凌尘无语地只想翻白眼。
这人终究是对自己的死活没那么在乎,冷心薄情得很。
云谏撑着额头,沉默了会儿。
“帮我一件事。”
“你说。”
“查查他。”
“……你以前不是说不在乎他究竟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吗?”
云谏用另一句话终止了他的疑问。
“我送了他一支尾翎。”
“……?!”
·
师尊居住的神隐峰坐落于修仙第一大派——云缈山。
云缈山弟子三千,仙峰七座,就连修仙界趋之若鹜的神脉都占了两座。
神脉提供的灵气笼罩整个云缈山,使得这里的弟子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因此云缈山才出了好几位化神期的大能。
这两座神脉旁人羡慕不来,因为这是人家老祖宗花费巨大代价,又因世代为苍生镇守祸世神器,才换来的天道垂青。
更多的将夜就不知道了。
通篇下来不堪入目,就算在“嗯……啊……”字眼中能抠出几个背景设定,也并未详述。
他出了神隐峰又在云缈山闲逛了半天,直到看见一处类似于私塾那种小规模教学的课堂,他便猫在墙角等人家下课回宿舍,这样他就能跟着这些人回到弟子苑了。
计划很完美。
一散课,却被一个藕粉色衣着的少年拉住,叨叨着说个不停。。
“将夜!你回来啦?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啊?早课都不上,玄明那老头都念叨你好几遍了,说你再不来就别在他课上出现了!”
将夜不清楚原主同他是什么关系,只好全程嗯嗯着,不开腔。
少年倒是不介意他话少,一路拽着他回了弟子苑。
将夜想着这人他都不认识,得找个合理的借口。
便睁眼说瞎话道:“我前些日子受了伤,脑子不清醒,很多事情都忘了。”
少年一双狐狸眼眯着看他半天。
将夜心怦怦跳,生怕他看出端倪。
岂料少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你这借口都用烂了,每次在玄明老头面前你不都这么说。”
少年暧昧地眯了眯眼,怂着他进了弟子苑寝居,阖上门。
揽住他肩膀,小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山下翠微院玩了?”
“翠……翠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