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芝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笔墨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苏荇轻轻叹了口气——罪臣之后，这种伤人的话苏茉居然也说的出口，皇帝被奸佞蒙蔽，将李文蕊母亲下狱，革去李文蕊的功名，还令三代之内不的科举，几年后奸佞被诛，真相大白，李文蕊的母亲却已经身死狱中，李文蕊也已经开始带着顾月之颠沛流离地生活。

皇帝金口玉言，发的圣旨收不回来，“李家不忠不孝，枉为人臣”的断言也更改不了，李文蕊只能一日又一日，背负着罪臣之后的骂名苟且。

苏荇试探着开口道“先生，这三遍《大学》我已经抄完了。”

李文蕊定了定神，缓缓呼出一口郁气，点了点头“不错，只是字还得好好练练...苏荷，你也不必再抄了，我们这就开始讲书了。”

苏荇把手里的《大学》翻开，轻声问道“先生今天要从哪里开始讲？”

李文蕊轻轻瞌上眼睛，把手里的《大学》搁在一边，缓缓道“我们今日不讲大学，讲孟子。”

李文蕊薄唇轻启，说出掷地有声的八个字——“君臣之道，恩义为报”。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苏荇盯着自己抄录在纸上的这句话看了半晌，李文蕊对皇帝果然还是有怨言的，只是那人是君上，是帝王，纵然她欺你，辱你，你也只能感恩戴德。

苏荇叹起气来，只怕李文蕊穷其一生，也等不到皇帝的一个道歉。

......

李文蕊讲到兴起处，也就忘了自己的坎坷，旁征博引，妙语连珠，苏荇手下不停，笔记已经记了三页纸。

李文蕊讲的深入浅出，鞭辟入里，不仅讲学问，还讲时政，比起苏荇前世大学里的老教授也不遑多让，苏荇一边感叹李文蕊才高八斗，一边吐槽这毛笔怎么这么难用。李文蕊意兴未尽地讲完，看着苏荇奋笔疾书的样子很是欣慰地拿起来她面前的宣纸来看，李文蕊当即被气了个半死。

李文蕊指着苏荇鼻子怒道“你现在就去给我买字帖去！混账东西！糟蹋了这么好的笔墨！你在这画画呢！”

苏荇默不作声地把鬼画符一样的字帖塞到包袱里，背上小包袱吐着舌头一溜烟跑了。

......

有李文蕊金口玉言在前，苏荇当机立断就拉上叶栀出门买字帖去了，叶栀依旧穿着她的旧衣服，扭捏地跟在苏荇身后，走走停停，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新奇事物。

苏荇买了个糖人给他“吃吗？小兔子，正好是你的属相。”

叶栀默不作声地含着糖人，冰凉甜脆的糖人化在嘴里，变成丝丝缕缕温暖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去，浸润着叶栀的四肢百骸。

苏荇背着手信步闲逛，回头问叶栀“你生辰是什么时候？今年好好给你过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