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失控。
她知道。
但是。
“好可惜啊……”
沈墨墨的眼睛睁不开了,荒唐的念头升起,她坠入梦里,梦里有脚步声,有锁开启的声音。
但她没能醒来,抓住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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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若溪从没想过自己会绑架别人。
不过一想到绑架对象是谁,段若溪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一开始在楼底下抽烟,抽了七八根,烟头不住往垃圾桶里扔。她抽得口干舌燥,天也渐渐亮了。她希望刚过去的一晚最好是场梦,最好一回去就能洗个热水澡再睡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善后。
但是很可惜,段若溪有点犹豫地抽出一根新烟,又把它放回去。
我身上有她的味道。很可惜,没办法和任何牌子与气味联想到一起。只能是她的体味。有人说养宠物就能闻到特定的动物气味,也许和那个相似罢。
硬要联想的话,像是有点烤糊了的面包,而且是用炉子烤的那种,让人充满食欲。在与她距离为负时,段若溪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气味可以如此明显。
而这气味并非一成不变。
她焦虑着急的时候,味道就会变得有些浓重,这时候段若溪就会觉得沈墨墨确实像头野兽,当然,是无害的那种。
她舒服的时候会打呼噜,会丧失警戒心,像软下来的面团,怎么揉捏都可以。
不安的时候——段若溪又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场面。不过是她单方面压制胡闹的沈墨墨罢了。那时的沈墨墨便强烈地发散出不安的气味,也混着些酒臭,和以前太不一样。
那一刻,就像空空如也的容器里被猛地灌入巨量海水,叫做段若溪的容器差点倾倒,她甚至差点就要窒息过去。
“……总在想,这种事。”
段若溪低头,喉咙里涌起一股想要干呕的感觉。
在这种地方思考着沈墨墨的气味如何如何。
好像,确实和变态没什么区别。
更别提那位当事人目前的处境了。
然而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段若溪试着捡起掉落的理性珠子,把它们串起来,整理出这个夜晚的所有碎片。
她想楼上的沈墨墨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算了吧,她估计还在睡觉。沈墨墨极度不擅长喝酒。嗯,这也是一个诱因。
记忆要从何处开始?段若溪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一辆电动车驶过眼前,她站在这里真的太久了。于是段若溪抬起脚跟往前走,这时候记忆也跟着挪动了一下,灰尘抖落出来,算算时间,大概得从六七年前说起。
那又有点太久远了。
段若溪裹紧大衣,手机在口袋里猛地振动起来,是五点的闹钟。她这个时候本该在床上起来洗漱,冷水洗脸,吃早饭,然后赶去工作。今天的行程只到中午,毕竟只是兼职,能挣够吃饭的钱就可以了。
好像现在直接去工作现场也没问题,只是看起来憔悴一点而已。
段若溪叫了辆车,等待的时候她点开消息,甚至都不用滑动,她一眼就看见了昨天夜里打过来的那个手机号码。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但是段若溪知道它属于谁。就在几天前这个号码也打过来了一次,还是深夜的时候,还是醉醺醺的,好久没听到的声音。
也是,就从这里开始回忆吧。
就从沈墨墨给她打电话的那天开始想起。
段若溪锁上手机,最后冷冷看了眼自己的公寓楼层,然后钻进出租车。
醉意已消,所有冲动骤然退潮,段若溪此时此刻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要重新来过,她绝对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