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想的倒是挺美,你若是跑了我找谁要银子去?”男人压根就不想放过他。
“桃花街唐家酒肆,就是我家开的,我是唐寅!”
斗鸡馆自报家门,这小子果真是不怕死啊。
一般来这里的人都不想自报家门的,毕竟怕斗鸡输了被讨债。
“输一场是二两银子,你小子给不起,老子就找你爹要去!”
“三场还没比完,你若上我家讨银子,就是坏斗鸡馆的规矩!”唐子畏冷凌的目光看向他。
“那你倒是比啊,爷爷我等着和你比试呢!”那人愈发吊儿郎当,愈发得意到目中无人。
说实话唐子畏已经手痒到想揍此人一顿了,但他怕唐寅这具身体太弱了,揍人一顿反倒能弄疼自己。
“主事。”唐寅看向一边那个气质沉稳的年轻男人,“贵馆有说三场要一次比完吗?”
郑九想了想,摇头:“那倒没有,但最好一天比完。”呵,这小子竟然想钻斗鸡馆规矩的空子,不就是一天吗,他给他一天就是。
郑九看不惯连胜了五场在他的场子内吆五喝六的泼皮,也对现在钻他定的规矩的空子的唐寅有些不满。
“既然郑哥都说不用一次比完了,就让这小子回去休息吧,唐家的这个我知道,前段时间听说差点病死了,别为了几两银子真弄出人命来了。”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郑九听到这番话眉头一皱,他这店子才开没多久,倒是真担心弄出人命,只想这小子赶紧走。
“你且回去,养好了精神明日再来,这里我担着。”郑九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子畏一眯眸:“那多谢郑哥。”这个斗鸡馆主事比一些泼皮无赖强太多。
唐子畏一走,熊三可不敢多呆,立刻跟了出来。
“唐寅!”熊三喊他。
唐子畏步下一顿,未曾回头:“你且放心,给我一个晚上,若输了,银子我还你,输银我自己出,若是明日赢了,依然是今日说的你七我三。”
熊三家中三代单传,熊家卖木材和竹料起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殷实,更因为他三代单传,他祖母格外疼他,给的零花也多,熊三倒不是很在乎那二钱银子,他更在乎的是颜面。
“我信你这次,若明日再这般丢脸,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玩了!”熊三气愤之间走向他的小毛驴。
唐子畏也跨上他的小马驹。
二人就此别过。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现在皆是一肚子火往家去。
*
唐子畏走上桃花街后未直接往家去,而是去了他家的酒肆,他娘丘氏这会儿正忙,见儿子过来,抽空跟他说了几句,告知他清晨他刚出门没一会儿,他的姑父过来过一趟,他的弟弟唐申被姑父接去长洲县小住了。
唐寅的姑父是在南直隶一带跑马车的,唐寅的小马驹就是姑父托关系买到的。
唐寅姑父姓柳,柳家在苏州府长洲县,正是他的青梅竹马文徵明的家乡,文家与姑父家只隔了一条街。
少时唐寅每年小住柳家,与文徵明交好,他与文徵明的友谊可不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两人又拜在吴门沈周门下习书画,少时相识于微寒,情谊深重。
这会儿唐子畏陡然想起文徵明,自然想到一个月前唐寅和文徵明大吵一架,一直到这会儿文徵明也没来吴门找他玩呢,估计那一架被唐寅气得不轻。
他们那一架为的是“童子试”,唐寅竟然直说文徵明愚笨不适合读书,倒不如潜心画画不要再浪费时间读书。
这话是个人也不爱听啊……虽然唐寅是觉得文徵明向天赋上发展更会有建树,觉得文徵明更应该节省时间在画作上下功夫。
按照唐子畏生病半个月做过的梦里的记忆,文徵明一生考了九次乡试,人到中年都没有考中举人,直到四五十岁到时候南直隶吏部“可怜他”授了官,与唐寅这种天赋型选手相比文徵明做官全靠勤奋支撑。
这么一看,唐寅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说的太直白了,难怪文徵明一连一个月都不想来找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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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畏从酒肆出来,绕道酒肆后院家中宅院,进门后将公鸡扔在院子里,院子里他爹的徒弟冬冬正在洗刷酒坛子,见了地上的鸡,笑问道:“伯虎哥,今晚是有鸡吃吗?什么时候杀?蒸煮煎卤炖怎么来?”
“……”唐子畏抬手给他一个爆炒栗子,“别动它,我还等着它给我挣银子!”
“啊?”冬冬捂着被敲痛的头,没有搞明白。
唐子畏将大氅脱了,往床上一躺,心情依旧不好,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为何他的大公鸡会“畏惧”那只鸡。
没穿过来前,他斗鸡年龄有两年,若说从来没有输过那倒不至于,但也算得上个中能手,挑鸡的水平更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