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走了后,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林阅辰并没有叫王楚昕来医院。反正陆云毅应酬完就会回来医院,有他陪着,他不需要旁人。
听着病房里医疗设备单调又机械的电子音,一直绷着的紧张神经放松下来,林阅辰慢慢沉入了梦境。
下半夜,手臂的伤口剧痛起来,他被痛醒过来。
麻药渐渐退了,疼痛也逐渐加深,夜更是早已深不可测,陆云毅却还没有回来。
痛得额头泛满冷汗,林阅辰抬起左手,艰难地够到了枕头边的手机。
快捷拨号第一位便是陆云毅,电话却一直空响着振铃,直到挂断。
慌乱无可抑制地泛起来,各种混乱猜想压都压不住,感受着手臂越来越锋利的疼痛,下午在拍卖厅那袭向陆云毅的寒光不断在心里闪过,林阅辰慌了神,也不顾上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他拨通了周一哲的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五声便被接起来,周一哲半梦半醒中朦胧的声音透过电话,在黑夜里震出林阅辰更多的心慌:“嫂子?”
“云毅,云毅他在哪?”林阅辰几乎没法完整表述自己的意思,说得又急又慌,“他说和你一起,说给朋友接风洗尘,说晚上会回来,我联系不到他,你……”
“嫂子,你冷静一下。”周一哲的声音立刻从迷蒙变成了清醒,“我之前和他一起,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他喝了不少酒,有些醉,现在应该还在会所休息。”
病房门被敲响,护士端着托盘进来换药,例行公事地确认:“名字?”
周一哲说的话让林阅辰略微安心下来,他抱歉地对周一哲说“麻烦你等一下”,又回答护士:“林阅辰。”
“好的,现在换的药是……”
无心去听护士的说辞,林阅辰随意地点头应付过护士的药物确认,又向电话那边的周一哲道:“他安全吗?”
“安全。是私人会所,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五个朋友。不过……”周一哲认真问,“你在医院吗?”
“是。”
“陆云毅知道你在医院吗?”
“知道。他送我来的。他说应酬之后就回来。”
“好,你先安心休息,我马上去会所找他,把他送来医院。”
周一哲那边响起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显然正在起床。
林阅辰忙忙拦阻:“不用了,你也不舒服,我在医院有护士照顾,他酒醒了应该就回来了,你休息,别去。”
挂了电话,病房里又陷入极度安静。这种安静似乎把手臂的疼痛更放大了。
林阅辰随意抹去额头的冷汗,笑自己有些矫情。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住院,这一次却觉得格外难熬。
也很担心陆云毅是否安全,毕竟下午才遇袭,他酒量又不好。
东想西想间,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又退,退又袭来,他也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握在左手里的手机却始终安静着,一如安静的床边。
不知道第几次醒来,林阅辰看见了埋在自己手边睡着的陆云毅的脸。
他手紧握着林阅辰的手,以一种极度不舒服的姿势弯曲着脊椎,却固执地趴在床边。
林阅辰想要抽回手去摸摸陆云毅的脸,但他微微一动,陆云毅就立刻醒过来了。
他挺直腰坐起来,担忧地紧盯着林阅辰:“你怎么样?痛不痛?要什么?是不是渴了?”
陆云毅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眉目憔悴,唇色也透着苍白,胡渣都冒出来了他也没有打理,精神状态和平日贵气精致的他大相径庭。
好在大概是要去见朋友,不想失了体面,到底是把昨天那套沾满了血也揉皱了的衣服换掉了。
只是此刻体面的三件套也已经有了褶皱。
林阅辰叹口气:“你怎么趴床边睡了,沙发上躺一躺也好啊。腰不疼吗?”
“腰不疼。心疼。”陆云毅靠近枕边,把脸贴上他的脸,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和触感,“昨晚麻药退了以后是不是很痛?”
“没事,忍得住。”林阅辰用左手轻轻顺着陆云毅的发。
“我应该早点回来,应该不喝那么多,应该给你打个电话。”陆云毅的叹息落在林阅辰的颈脖,“我明知道你这个时候需要我……”
林阅辰轻轻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毕竟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下次,报个平安吧。”
“没有下次。”陆云毅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认认真真地和他四目相对,“辰辰,我们订婚。”
林阅辰真真正正地怔住了。
良久,他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抚上陆云毅的脸颊,声音干涩:“真的?”
“当然是真的。”
陆云毅从衬衫的前胸口袋里掏出两枚款式最朴素的铂金戒指:“你愿意吗?”
林阅辰的眼眶红了:“我愿意。”
戒指套上他的左手中指,陆云毅贴着戒指吻了吻他的指根:“赶早匆忙叫王涛去开珠宝店的朋友那里取来的,款式太普通了。你先戴着,之后我们再换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