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系统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因为这是任务。”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打动谈翘。
反正她看这系统也不能给自己什么惩罚,就干耗着也行。
“这样吧……”系统斟酌着,“我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这座万宝阁的主人,其实就是你要攻略的人。”
慕容慈?
他竟是万宝阁的主人?
谈翘倒真没想到。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装,方才在画舫外,他还拿不出来邀请函呢。
还有系统用的攻略这个词……
谈翘算是看出来了。
这破系统,在指望她像颗小太阳一样温暖救赎慕慈这件事上,依旧没死心。
眸中多了几分思量,谈翘没有搭理系统的催促。
她只是坐在高处,静静听下方主理人滔滔不绝的介绍:“相传此物曾是魔皇景鋆亲手铸造,每一片羽翮都乃是无数颗异色灵石镶嵌而成,再缀以东海明珠,共有上千颗宝石……”
“老头儿,你说这么多,也没说这胭脂翎究竟威力几何,又有什么用?”
“对啊,光好看有什么用,听说魔皇景鋆与明净神君对起手来不相上下,那想必这胭脂翎也定是不输灭魂鞭。”
“这……”主理人迟疑片刻,“大家听我说,胭脂翎并非神器,只是一件首饰。传说是景鋆当年为心上人所制,后流落俗世间,万年间颠沛流离,而后才被万宝阁收入。”
只是一件首饰吗?
谈翘实在难以想象,似慕慈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在前世竟还会有心上人,且亲手为其制作首饰。
她到底没克制住心中好奇,低头朝楼下看去——
果真如那人所言,即便在数丈之高的楼上,谈翘依旧清晰看见灯火灼灼之下,那片宝石镶嵌而成,流光溢彩的胭脂翎。
并非艳俗明媚的胭脂水粉色,它的光华就像清晨时羽毛上的露珠,纯净晶莹。
只消看上一眼,谈翘顿时改变了主意——这么好看的东西,必须是她的。
底下主理人已经开价,一万灵石起拍。
毕竟是昔日魔皇的东西,就算没有什么威力,这帮修士照样趋之若鹜,纷纷开价。
转眼之间,镶嵌在金臂钏之上的胭脂翎已经被抬到五万灵石。
谈翘不用摸荷包也清楚,别说一万灵石,她就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手肘搭在桌案上,掌心托腮,她指尖轻扰耳畔发丝,拿定了主意。
“慕师兄。”
正是此时,慕慈神识中蓦然浮现一道慵懒的嗓音。
他眉心一凛,余光瞥见隔桌而坐的谈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依旧目视前方,传音于他:“我想要这个胭脂翎。”
理直气壮,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你给我买。”
慕慈垂眸,因言灵术受制于人的不愉让他眉心皱了皱,却不得不沉声开价:“十万灵石。”
此话一出,楼下诸位修士俱是一默,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想瞧瞧是何方人士出手如此大方。
可惜隔着一道窗,他们无法看清。
不止外人,房间里的几人除了谈翘外,也俱是不明所以。
“师兄……”戚清客斟酌着,“这胭脂翎,可是跟亼寻有关?”
慕慈神色淡淡:“与它无关。”
那好端端的,慕师兄花这么大笔灵石干嘛?
要知道十万灵石,若是不奢侈无度,足够一位修士用到地老天荒。
见慕慈面色不善,戚清客没敢再问下去。
灵石交付后不一会儿,胭脂翎便被人双手奉到慕慈面前。
他看也不看,将其收入乾坤袋中。
拍卖会到了尾声。
并未发现亼寻的踪迹,一行人打道回客栈,唯独慕慈借口暗查万宝阁,独自留了下来。
客栈离万宝阁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正好还剩三间客房,谈翘与史樱睡一间,戚清客与金揽玉一起,剩下的一间留给慕慈。
谈翘推开菱花窗,窗外满月清辉。
从这个方位,正好能瞧见停在江边灯火辉煌的万宝阁。
正是子时三更,街巷中响起一短两长的寒柝声,原本热闹繁华的凫茈城在此刻也差不多静下来。
谈翘在窗口处趴了会儿,借口出去逛逛,径自从二楼飞跃至后街巷道中。
她步伐不急不缓,朝万宝阁的方向走去,还顺便在糖画摊上买了个龙凤呈祥的糖人儿。
等到付钱的时候,谈翘才想起自己连最后两个铜板都没了。
她取下发间的玉簪,当做银钱递给卖糖画的白胡子老头。
老人家笑着将玉簪推回去:“反正也快收摊了,这个糖人儿就当是送给姑娘你的。近日城中不太太平,姑娘买了糖画就趁早回去。”
谈翘道了声谢,却并未往回走。
一转眼到了万宝阁的画舫前,她掐了道隐身诀,纵身跃上大船。
散客后的万宝阁格外安静,要想找到慕慈的位置并不难。
系统不给力不说,还总藏着掖着,谈翘只能亲力亲为,来瞧瞧慕慈到底要做些什么?
躲在厢房外,谈翘贴近纱窗。
里面正是慕慈的影子,还有一人,想来应是万宝阁平日明面上掌事的那位。
他小心翼翼:“阁主请放心,您交代的事,小人定会照做,绝不敢懈怠。”
慕慈嗓音微冷:“还有,近日来阁中……”
他话音一停,看向窗外:“谁?”
说时迟那时快,慕慈抬手间,一道罡风破窗而出,朝谈翘的方向直袭而来。
她原是踩在半斜瓦片上的,谈翘不便应付,她一旋身,自画舫落回岸边,隐没于小巷中。
身后一道黑影应声而落,还未回头,也知道是慕慈追来了。
谈翘咬了口糖画,带着点儿脆声。
她佯装无事发生:“好巧,师兄你也在这儿。”
慕慈显然并不想搭理她,他甚至懒得问谈翘偷偷摸摸回万宝阁干什么,只冷着脸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扔过来。
打开雕刻花纹的紫檀木方盒,里面正是谈翘先前要的胭脂翎。
静静躺在蓝缎之上,臂钏精致无双,一看便知其非俗物。
看得出来,慕慈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多替她保管此物。
谈翘想戴上试试。
她站在慕慈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还得再劳烦师兄,替我戴上它。”
在进凫茈城前,为了不引人注目,谈翘早已将道袍换做一身时兴的百褶留仙裙。
鹅黄薄衫下,她露出一截雪般的皓腕,白得刺眼。
慕慈心中顿时生出无端躁意:“你可知……”
罢了,她一个妖懂什么授受不亲?
慕慈一言不发,脸上恨不得杀了她,却不得不抬手拾起镶嵌胭脂翎的金臂钏,骨节分明的五指圈住谈翘手腕,将臂钏戴到她腕间。
臂钏与手腕相宜得彰,仿佛是天生为她定制。
谈翘眉眼满意地弯了弯:“有劳师兄。”
她晃了晃左手的臂钏,右手还拿着糖人儿,朝巷子外走去,脚步里透露着小人得志的轻盈。
巷子尽头,陡然出现一道步伐虚浮的白影,撞倒在谈翘身上。
男子身形高挑,冷不丁被他这样一撞,谈翘手中尝了不到两口的糖人应声落地,龙凤呈祥碎成糖渣。
她心疼不已,看向晕倒在肩头的男子:“唉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
看清对方苍白不失俊美的脸庞,谈翘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