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冲进去把人绑了吧!”
“在这样下去,大家伙都没个安生。”
一众村民举着火把鬼鬼祟祟的聚拢在一破落的大宅子外边,定睛看去有拿绳子的,有拿棒子的,有提菜刀的,末尾还跟着两个拿着粪叉的汉子。
“村长,您老快拿个主意吧!”
“这张家娃娃早就不是人了,哪有三岁的娃娃能吞下一头牛的说法?”
说话的那村民看着那空荡荡的牛棚,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还记得上个时辰起夜,只听得隔壁张屠夫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趴在院墙上,只瞧见一瘦小的身影钻入牛棚。
以前只听说过城里有钱的老爷,吃食图个新鲜,可也比不得这妖怪,竟是直接抱着牛啃,最后便是骨头也不见吐出。
吓得自己都来不及抖上一抖,提着裤腰带便往村长家中跑去,尿湿了鞋不说,一路上还摔了几个跟斗。
“唉……”
“这张屠夫的性子你们也是晓得的。”
“若是今晚这般直接冲进去绑人,免不得要动刀子,只是伤人倒也罢了,若是到时候出了命案,官府追查下来,大家伙都脱不了干系。”老村长望着眼前的大宅子长叹了一口气,后边众人闻声也是踌躇起来。
“村长,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些时候只是东家丢了一袋谷子,西家丢了两只鸡,大家伙吃了亏都念着是个娃娃,全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后边便是村里的狗都遭了殃,夹着尾巴不成,还得被鬼吃咯。”
“到了眼下这鬼东西便是头整牛也能生吞,若是在置之不理恐怕明个就要吃人了!”
抱着粪叉的汉子嗡声嗡气道,话虽糙了些,可道理也是讲明白了,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也顾不得用什么法子了。
“村长,前几日我就托人到临安城的衙门里问了,庙堂上的老爷不管鬼怪之事,说是要上报劳什子的缉妖司,这一来一回不晓得要多少日子……”
“再拖下去,咱们村子的人里怕是都得落进这妖怪的肚子里。”一个满脸麻子的庄稼汉握紧木棒咬牙道。
“村长,别犹豫了。”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等着您发话呢!”
“罢了,罢了,法不责众,动手吧!”
宅子外的村民都把目光放到了为首的老者身上,后者长叹了一口气,最后身子靠在墙上挥手道。
“砰……”
木门被两个粗壮的汉子踢开,院墙外的村民也是一拥而入,可还后脚跟还没跨进去就被逼退了回来,
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经抵在了最前方那人的脑门上,或者是因为杀生太多的原因,让那人感到莫名的森冷,缓缓抬头看去便是刀柄已经被浸成了暗红色。
“就你们这帮腌臜货,也想害我儿?”
借着忽高忽低的火光看去,对面站着个赤裸着上身燕颔虎须的精壮汉子。
“张大哥,我,我……”
最前方那人吓得两腿打颤,嘴皮子打着哆嗦道,手中的木棒更是早已经吓到了地上,连带着后边的村民也是连连后退。
“哼!”
“就这胆色,也敢学那强人破门而入?”
那张屠夫啐了一口浓痰不屑道,毕竟是没见过啥世面的村民,一群人竟是被一人压倒了气势,唯唯诺诺不敢向前。
“张屠夫,你别窝里横!”
“今个儿,咱们就把话挑明了,你要么把那妖怪交出来,要么咱们一起冲进去,你就一把刀能得拦住我们?”人群中有人扯着脖子大吼道。
“你家娃娃什么模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死,我们不拦着,可别连累着大家伙陪你一起死!”村里的年轻后生也是被逼急了眼冲到了人群最前方指着张屠夫鼻子骂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先来送死?”
张屠夫也是横了心不放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
“他奶奶的,拼了!”
年轻后生抄着木棒就往张徒儿的额头砸下,后者也是没想到动手的这么干脆,顿时头晕眼花,鲜血顺着鬓角低落。
“当家的,这……”
就在村民群情激奋之时,一个模样俏丽的妇人从内屋跑出,也不管那刀枪棍棒就一把扑倒在了张屠夫身上。
“快看,那鬼怪出来了!”
不知何时,内屋后挤出一个瘦小的身影,众人闻声看去时,对上的是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眸。
有人眼疾手快的丢过火把,
只见那鬼怪浑身青紫,头大如斗,四肢确是异常的纤细,犹如快断的干柴枯枝,干瘪的腹部紧贴着肋骨丝毫看不出刚吞下一头牛的模样。
“孩儿,快跑!”
那妇人见状高呼道,头晕眼花的张屠夫也是急了,挣扎着起身想要拦住村民。
可谁知那饿死鬼,却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门外的汉子见状犹如天神下凡,拿着粪叉便捅了过去。
似干柴般的手臂抬起,竟是稳稳的握住了那粪叉的前端,不得寸入,另一只手臂猛然往前一伸,尖锐的指甲疯长而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在这忽闪的火光下,格外的渗人。
“二牛,快跑!”
“……”
拿着粪叉的汉子看着眼前这鬼怪也是怔住了,想跑,确是被吓得挪不动腿,这鬼怪原本面容还能看出些许稚童模样,如今确狰狞得不似人形,大口都快咧到耳根子后边去了,露出里边尖锐的獠牙。
那鬼怪满口腥风,尖牙利爪。
“鬼祟,休得伤人!”
就在二牛快要被开膛破肚时,一声清冷的低喝从院外传来,紧接着便是一抹青虹闪过,那饿死鬼的双臂应声而断。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女子从高处落下。
“竟是高手兄!”
所谓望山跑死马,下山也是如此。
许平安胯下的老驴已经累得直喘粗气,这才好不容易赶到了地界,发现不对正欲提笔除妖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念叨道。
“这趟劳烦驴兄了!”
有高手兄在此,许平安自然不必多虑,心怀歉意的轻抚着胯下的老驴,随后解下木棍上的烧饼,拍了拍上边的灰尘放入怀中后,这才安心的往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