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从太子书房走出来时,下意识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却没看到那活蹦乱跳的娇小身影,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子失落。方恒之掸了掸衣衫,又大步流星的往宫门而去,刚刚穿过一条长廊,便见得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人在长廊尽头探头探脑。方恒之不免有些失笑,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许清莞赶紧轻声唤到:“方大人!方大人!”
方恒之行至许清莞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许家丫头,暗自琢磨着似乎是胖了些,看来宫里日子过得十分舒坦。许清莞眨巴眨巴眼睛,哪里晓得方恒之脑子里转的是自己长胖了,否则定会当场发作。
“方大人,我家中可有话传来?”
方恒之想了想许守邺这近一个月来在兵马司舒心又愉悦的日子,将许守邺喝着小酒唱着小曲时的话原封不动照搬了一遍。
“总算不用日日看着那丫头生闷气了。早知道送走了如此轻松,该早些给她寻个夫婿卖了,让换个人头疼去。唉不说了,我这就赶紧回去找我爹商量商量,选个脾气软的,下个月就成亲。”
许清莞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我哥说的?”
方恒之笑着点点头。
“你不在府中,你爹跟你哥乐坏了,听说你爹天天下朝都去天音阁听小曲,再也不急着赶回府监督你了。”
许清莞脸色愈发的难看,樱桃小嘴撅着老高,不高兴的嘀嘀咕咕到:“那我不回去了。”
“那可别。”方恒之蹙起了眉头,“你这性子不是个憋得住的,这身份莫哪天被人戳穿了去,定少不了责罚,连累你们许家,你还是快些出宫老老实实回府呆着。再说了,我娘下月生辰便到了,你应下我的香油几时给我?”
“不给了。”许清莞一瞪眼,“本小姐心情不佳!”
方恒之连连摇头。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丫头说话跟放屁似的,一点都不靠谱。”
“方大人!”许清莞伸出指尖戳了戳方恒之的胸膛嗔到:“说话怎的这般粗俗!你这性子也亏得还入了人家的眼!”
方恒之伸手拨开许清莞那不安分的指头,嘴角刚刚挑了起来又努力压了下去,故意板着脸道:“我本就是个粗人,我这性子又入了哪个人家的眼?”
许清莞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不作答,方恒之也不多问,心情却甚是愉悦,又啰啰嗦嗦的叮嘱了一遍:“记得我的香油,等你回了许府我可是要上门来讨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哥还唠叨些。”许清莞不耐烦的挠了挠耳朵,想了想又问到:“你还在替太子殿下暗探那三皇子呢?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厉害得很,你小心着些。”
“我晓得的。”方恒之心里暖了暖,又点了点许清莞的肩头问到:“可好全了?”
“早好全了,一点疤都没留下。”许清莞胳膊扭动了一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腾的一下塞到方恒之的胸前。
“我带进宫里的麻药就还剩下这些,上回忘了给你,你带在身上,打不过便甩两颗出来,逃得快些。”
“哪里有打不过的时候?上次不是你在那里碍手碍脚,我施展不开,怎会被那几个侍卫占了便宜?”方恒之嘴里话是这么说着,手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到了盒子下方,一不小心便覆在了许清莞的手指上,耳根子忽的就红了起来。许清莞听着这方恒之嘴硬得紧,瞪着眼睛又想将盒子拖过去,方恒之自是不肯,牢牢的将许清莞的手背包裹在掌心里,两个人来回的相互拖了半晌,终于许清莞的脸颊也开始发烫,忍不住出声轻斥到:“你快些放手,给你便是。”
方恒之这才松了松手掌,许清莞赶紧抽出手来藏在身后,又觉得有些气恼,握拳在方恒之胸口不疼不痒的捶了几下,才鼓着脸呼了口气,再瞪了一眼含着笑的方恒之,转身一溜烟跑了。
景玄泽拿起锦盒里那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镯,对着烛光照了照,唇边漾起一丝笑意来。大太监华英偷偷瞄了瞄,忍不住开口赞道:“这玉镯真是难得一见的通透圆润,一点瑕疵都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