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安山羊胡抖了抖,神情又得意了起来。
“自是有的,不出两日,提亲的人便该上门啰。”
许清莞在院子里架起小锅,摆好小石磨,取了刚刚炮制好的伸筋草、透骨草各15克,千年健、桂枝各12克,荆芥、防风、刘寄奴、红花、苏木、威灵仙、川芎各9克,一边慢慢的往石磨中添加,一边伸出手抓住磨柄研磨起来。弄了快一个时辰,才将一堆药材磨成了细细的粉末,许清莞甩了甩酸软的手臂,扭头看了一眼小锅里的水蜜已经突突的冒起了泡泡,再将药粉倒入锅中,拿着木杵不断的在锅里均匀搅拌。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许清莞小心的熄掉火,静置小锅等着里面的药膏凉下来。
趁着等待的时间,许清莞不歇气的回屋又取出两个小罐,先取开其中一个黑色瓷罐的封皮,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在院中弥漫开来。许清莞嗅了嗅,满意的点点头,再把另一个白色瓷罐打开,里面满满的全是上佳的黄蜡。许清莞将黑罐中的香油倒入白罐之中,取了小木杵慢慢将香油与黄蜡均匀的融合到一起,最后一罐馨香扑鼻的面脂制作完毕。许清莞很是有一番成就感的端起瓷罐长长的嗯了一声,再回屋中选了个喜庆的大红色碎布,将装面脂的罐口牢牢封了起来。
做完这一堆繁琐的事,许清莞已是腰酸背痛,摸了摸锅里的药膏还有些温热,又拿了张小杌子贴着院墙放稳了,一屁股坐下,背贴着墙舒服的仰起脑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头顶的树梢缝隙中,点点日光洒落下来,暖洋洋的覆在树下女子的脸上,将女子的发梢和睫毛都染成了金黄色。女子微微闭着双眸,睫毛轻颤,小巧红润的唇瓣点缀在那细如凝脂的脸上,美得好似刚从画中出来的一般。景玄南垂了眸子静静凝视着,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迅速生根发芽,嘴角也情不自禁轻轻提了起来。
许清莞歇了半晌,慢慢睁开双眸无意识的往上望去,只见一根白色的衣带在树梢高处荡来荡去有些碍眼,许清莞蹙起眉,一边琢磨着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边脑袋又往后仰了仰,顺着白色衣带一路查看过去,刚好对上一双沉若幽潭般的眸子,瞬间便牢牢将自己的心魂摄住,不自觉的沉迷了进去。
“你刚才忙忙碌碌的,都在捣鼓什么?”景玄南脸带笑意,许清莞只觉得这如玉般的绝世公子仿若仙人般遥不可及,却又实实在在的翩翩立于自己上头,真实与幻境交织在一起,眼前一片扑朔迷离。
听得男子的话音,许清莞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景玄南笑道:“想不到如四殿下这般嫡仙一般的人物,也会学那宵小之徒翻墙入院。”
“我可没入。”景玄南指了指鞋面,又指了指院中的小锅和瓷罐,“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许清莞顺着景玄南的指尖一瞧,老老实实的交待到:“锅里是给太子殿下熬制的药膏,用来敷在殿下右腕的伤口处。罐里的是面脂,兵马司指挥方恒之方大人母亲的生辰快到了,特意向我讨要了送给他母亲。”
景玄南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一向温润如水的目光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凉意,语调也暗了下来。
“又是太子又是兵马司指挥,你这心思也是漂浮不定得很。”
许清莞不禁失笑,觉得这话里似乎有些酸意,心里便再甜上了两分,微微撅着含丹朱唇嗔到:“四殿下也会打胡乱说,我哪里心思又漂浮不定了?为太子殿下制药那是皇命难违,为方大人制作面脂那是我欠了人情,许诺在先。这下倒被你说得都是我的不是了,四殿下,这般污蔑于我,我也是会伤心的,是不是该给些赔偿?”
“哦?”景玄南心情稍稍好上了几分,“话都是你在说,我又怎知是真是假?有没有污蔑还是两说。你说你心思没有漂浮不定,可有凭证?若拿得出凭证,再提赔偿不迟。”
许清莞咬着唇笑着不接话,那双眸子耀若星辰,流光四溢。景玄南等不到回答,微微翘了唇角又提了一次,声音温柔似水,不断的魅惑着身下的女子开口。
“凭证在哪里?你的心思定在谁人身上?”
许清莞双颊飞起一片红霞,手指无意识的绕着衣衫上的彩带,低垂着头,耳朵里全是砰砰砰的心跳声,那些藏在心底深处不敢想的,不愿想的,慢慢涌现出来,填满了整个心房,喜悦与惶恐交织,个中复杂不可言喻。
“嗯?”景玄南似乎不愿放过许清莞,一步步出言紧逼,逼得许清莞直想起身逃离。那人却忽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施施然长身立于许清莞面前,又慢慢蹲了下去,温润的目光平视着坐在杌子上局促不安的女子,伸出双臂撑在院墙上,将她圈了起来,再难轻易逃离。
“你的心思究竟定在何人身上?有没有在我这里?”
许清莞脸如火烧,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口。
景玄南却把头偏到许清莞红得滴血的耳垂边喃喃道:“莞儿,我心里有你,你心里可有我?”那声音极低,低得几乎快听不清,话中意思却如雷贯耳,直击得许清莞脑子昏昏沉沉,下意识的便想点头,又实在是羞涩得紧,便装作充耳不闻。
只是那嫡仙一般的男子根本不给她一丝装傻充愣的机会,牵了许清莞的手慢慢放到唇边,许清莞的衣袖滑落至小臂下端,手腕处通透无暇的羊脂玉镯显露了出来,景玄南的眸子眯了眯,脸上一股冷意滑过,又转瞬即逝。
“莞儿,你心里可有我?”
终于抵御不住如此直接的攻势,偏偏这进攻之人又实在是美好得如梦境一般,让人无法抗拒,许清莞暗暗想着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入了四皇子的眼,终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