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夫人费力地偏头,望向商君泽逃离方向,失去血色的唇动了动,道:“是我自愿的,又怎能怨他?”
“若他回来救我,我俩都得折在此处,还不如逃上一个是一个。”
何仲琅听到桃花夫人的话气笑了,她点点桃花夫人的额头,骂道:“好不晓理,他若真将你重视若命,把元道果丢出去便是,如此你俩性命都能保全。”
“他死握着元道果不放,显然你的性命,还不及一颗元道果。”
说着,她取出手帕,一点点将桃花夫人脸上的血拭去。
桃花夫人伤势太重,何仲琅不好移动她,只能驱散桃花夫人身上血气,免得妖兽闻血腥味而来。
桃花夫人默然。
“还有,你背后没有势力,日常修行亦没有依靠他,能数百年进阶化神,全是靠你自己努力与天资,其实你是比他还要耀目的天骄。这样优秀的你,为何自甘堕-落,去做一个远不如你的凉薄懦夫的妾?”
何仲琅对桃花夫人的评价很高。
越是了解桃花夫人,越是对她恨铁不成钢。
桃花夫人将感情看得太重,竟这般委屈自己,同为女修,她哪瞧得过去。
而且,桃花夫人或许于她心有愧疚,几次三番救过她性命。
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看桃花夫人傻乎乎的为商君泽送了性命。
当然,也是因为她对商君泽没有感情,也瞧不起商君泽,如此才更为桃花夫人不值。
“他说会娶我为妻。”桃花夫人转头,望向何仲琅,“我自知对不住你,但君泽一直为解决婚契而努力。”
何仲琅嗤笑,“也就骗骗你这傻子。若说刚认识时,他年少冲动,为你美色所迷,真心想娶你为妻,我信。若说他一直为解决婚契而努力?真是笑掉大牙了。”
“若他真这这般做了,我岂会不给他好脸?”
“我只会夸他真男人,积极助你俩将婚契解除。”
“他呀,舍不得自己少主之位,还期望我何家助他坐稳少主之位呢,又怎会舍弃与我何家的婚约?”
更何况她资质亦不差,修为也还过得去,若能娶她入门,又是一门助力。
“我何家虽说不如商家,但于我亦有几分真心,若他真开口要解除婚姻,我何家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不要补偿不说,还会对他有一番帮助。”
“但娶我好处更大,他又如何舍得?显然,你在他心底,不仅连元道果不如,他少主之位不如,连我何家那些或许等不来的好处也不如。”
“这等薄情寡义之辈,我很好奇,你看重了他哪里?”
桃花夫人一直默默听着,面色青灰,双眼黯淡。
良久,她问:“君泽,他未曾与何家提过要解除婚姻?”
“自然没有,若他提过,我何家舍弃一大波利益于商家又何妨?我资质根骨不差,只要不死,将是何家又一尊定山石,何家如何舍得将我嫁出去?”
“那些舍弃的利益,只要我成长起来,迟早会赚回来,这点眼界,何家还是有的。”
“往日我也想点醒你,让你知道那商君泽只是贪你颜色的虫蠹之物,一件让他能外出炫耀脸面有光的佩饰,只是你自己沉迷自己的爱恋里,我说什么,你只会当我在挑拨你俩之间的感情。”
桃花夫人默然。
何仲琅与她是情敌,她看重商君泽,自然对她有所警惕。
说到此处,何仲琅又是冷笑,“你真当旁人羡慕你俩之间的感情?你外称‘桃花夫人’,便知旁人对你的蔑视。正经嫁人当道侣,或者自个儿娶夫郎的女修,哪个不是尊称为仙子道君?夫人夫人,依附男修的夫人,一听就是那等侍妾之流。旁人对你的蔑称,你倒是当做宝了。”
“若他真看重你,又岂会让旁人称你为‘夫人’?不过是你为他锦上花,室中宝罢了。”
银团子听得连连点头。
这秀美女修说得在理,当事人沉-沦其中,便如一叶遮目,旁人说得再多,也枉然。
他为何迟迟不将当初一事说出来,不就是因苏琼琼此时依旧在迷雾之中?
锦上花,室中宝,说得更是精辟。
锦上花,室中宝,爱时于掌中把玩,处处珍视,但若涉及性命道途,舍弃时亦是干净利落,哪有什么真心?
那顾见秋在苏琼琼嘴中是两情相悦,但当年顾见秋不曾与她商议,径直将她当做阵基,任她受万年魔气侵蚀之苦,可见也只是将她当做器,而非真心爱重之侣。
这起子小人,如何能让苏琼琼再回到他身边?
这桃花夫人和商君泽之事,来得正好。
他用银丝戳戳苏琼琼的脸,问:“那桃花夫人和商君泽,你怎么看?”
苏琼琼盘腿坐着,托着下巴听着八卦,心情美哒哒,闻言也没多想,答道:“那何家女修说得鞭辟入里,我没什么看法。”
“那商君泽,本就不是个东西。”
一面哄着桃花夫人,一面又想要联姻利益,两边都舍不得,两边都渣,但这渣得还在情理之内,但为了外物,舍弃未婚妻,舍弃跟随自己多年救过自己多次的情-人,这就渣得人神共愤了。
银团子缓慢组织措辞,“当年,你跟在顾见秋身边,他身边的人对你态度如何?”
“自然是尊重有佳。”苏琼琼骄傲地开口。
她可是先天剑灵,渡劫圣君,谁敢对她不敬?
“他们的尊敬,是因为你,还是因为顾见秋?”因团子又问。
“自然是——”苏琼琼回过味来,明白银团子这问话的背后意思。
她想说自然是因为她,但事实上她知道,是因为顾见秋。
她是顾见秋契约的剑灵,于旁人来看,她便是顾见秋的附属,犹如童子之流,只是因为她修为高,高看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