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阿公似乎哪都不在,她逛了一圈儿都没见着人。
那头正给病人看诊的高大夫抬头就见着一个梳丫髻的小姑娘在店里团团转,便招手让药童把她带过来道:“姐儿家可是有人病了?”
张知鱼看看他道:“我是来找我阿公的,我爹病了不听话,不肯看大夫,我找他爹收拾他。”
一听这话正坐在高大夫跟前儿的病人便竖起了耳朵,连脉都快了几分,高大夫先还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瞪他一眼,教训道:“早说了你这病就是多思多虑,平时多走动少串门,也别老往药铺跑,你家只靠你娘子一张织机过活儿,一个大男人不去想着找小工,倒好意思日日生病。”言外之意——懒病!说完提笔写了张药方,不到一盏茶功夫伙计便提了一大包药材过来,离得近的一闻那味儿就知道是黄连。
病人被揭了老底儿,臊得脸通红,提着药包落荒而逃,一看那架势就知短时间再不敢来保和堂。
见状高大夫得意地一挑眉,瞬间声音便低了八度转头和风细雨地问张知鱼:“你阿公是谁?”
张知鱼就道:“竹枝巷的张大夫就是我阿公。”
张老头素来爱说家中几个女儿如何好,高大夫怎会不知,当下就反应过来道:“你阿公今日有需出诊的病人,得晚些才得回来,你把你爹叫进来,我给他看看。”
张知鱼就叹气:“我爹可倔了,就怕到时他不肯听话。”
所有的大夫都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高大夫自然不例外,闻言胡子一翘道:“我与你阿公一处做事十来年,你叫我一声伯伯也使得,你爹还能不听我的?不听我回头就告诉你阿公,让你阿公收拾他。”
张知鱼心里满意,出门便拖了自家不听话的爹进来。
高大夫一见张大郎,就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问道:“手受伤了?”
张大郎就笑:“早先当差使了点儿力气,不过不是很严重,就是累了点儿。”
张知鱼一听这话儿就不高兴:“都起包了还不严重!”
高大夫就喜欢有病及时看的人,闻言便欣赏地看了张知鱼一眼。
等张大郎把手伸出来,高大夫便笑不动了,就这会儿功夫,那包又大了些,他伸手捏了捏问道:“疼吗?”
他的手法和张知鱼差远了,张知鱼始终惦记着张大郎是自个儿的亲爹,不忍心下手。高大夫这一碰,张大郎额头就出了点汗,但也没叫出声。
见他这样面不改色,高大夫也诧异道:“骨头都裂了,这还不严重?你得梨了多少地才能把骨头似裂?”
张知鱼想起张大郎的力气,一时也心生感慨道:“要是去犁地倒还好了,地主家的牛保准干不过我爹,不出一天儿统统都能被革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