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虞楚楚还坐在马车里,与外面隔了一段安全距离,但极具辨识度的公鸭嗓一出,虞楚楚还是瞬间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太监!
果不其然,很快,虞楚楚的这一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刘公公,您怎么来了?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晋王看见来人,神情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收敛起了方才因为过于恼怒而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怒神情,脸上挂上了笑容,又是一贯的清润如玉风度翩翩,率先朝来人礼貌问好,顺便点出了来人的身份——
御前大总管,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兴。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宫,更不用说还是带人这么急吼吼的来,晋王看了一眼刘公公因为赶路太过匆忙额头上渗出的一层晶莹汗水,心中转了个弯,稍一想就知道刘公公是为何而来。
漠城刺史府发生的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京中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论是太子遇刺还是刺史府骤然失火陈刺史一家葬身火海,这都不是小事,特别是还都与太子息息相关,这几日朝中为此事多有争论,太子回京,父皇自然得第一时间召太子入宫,就是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太子受惊还是质询。
刘公公见了晋王,同样面露惊讶:“晋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刘公公觉得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眉头一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太子那头,怎么一个个的还拔刀呢?
刘公公心中一个咯噔,第一反应就是——
谁又惹这位祖宗不高兴了?
能在宫里混出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刘公公也不例外,虽然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露,只是跟晋王寒暄。
“本王听闻太子皇兄今日回京,特意来看看,原本是打算给皇兄接风洗尘的,但皇兄一路舟车劳顿有些倦怠不适,本王也不好多叨扰,看来只能择日再为皇兄接风了。”
晋王王语气温和,非常自然的就给自己铺了个台阶,绝口不提自己突然出现哔哔哔一大通,惹得太子厌烦马上就要发生暴|力流血事件的事实,同时隐晦表明,自己兄友弟恭,听说皇兄回京,就立马来迎接,绝对堪称绝世好弟弟。
虞楚楚在马车里将晋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眼皮抽搐,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男主,这份忍耐力就是不一般。
自我找补的能力不是一般强。
果然,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是有原因的。
虞楚楚啧啧。
接风?
闻言,刘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风至于弄得这样剑拔弩张吗?
刘公公又不瞎,自然也看到了隐藏在晋王王温和表面下的那丝苦笑无奈,刘公公恍然了,晋王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来迎接太子倒也不稀奇,只是这太子殿下嘛...
刘公公不敢再多想,毕竟他来是有任务在身,冲晋王笑道:“原来如此,晋王殿下有心了。”说罢,就上前两步,只朝着马车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知您今日回京,特意让奴才来请您入宫,不知您...”
“不去。”
刘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漫不经心地男声给打断了,刘公公一噎,剩下的话就那么给堵在了嗓子眼。
能这么直接了当拒绝皇帝召见的,普天之下,除了太子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
刘公公忍不住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心中苦笑,果然,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陛下召见太子,十次有八次太子都不去,剩下那两次还得看心情,眼下看来,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刘公公若有似无的瞥了晋王一眼,心中嘀咕,莫不是晋王将太子给惹恼了?
晋王也注意到了刘公公的目光,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当下脸色就有些僵硬,心中由衷涌起一股想骂街的冲动,这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是他欺负了太子?
也不瞧瞧就太子那目中无人的样,谁能欺负得了他!
晋王心中憋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只能保持温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能发飙,好气哦!
马车里,虞楚楚也被太子这么不留情面干脆利落的拒绝给惊到了,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皇帝就是太子亲爹,但到底是皇帝诶,皇帝让你去都可以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不吗?
虞楚楚突然对书中说太子“行事嚣张不羁”有了进一步深刻的理解,这么看来,刚刚太子只是不耐烦的要轰走晋王,而不是直接拔刀宰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虞楚楚瞅了瞅还在拿着她的头发琢磨着怎么编小辫子的太子,心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真的勇士。
“殿下,陛下还在宫里等着,要不您还是...”刘公公擦了擦头上只往外冒的汗珠,陪着笑脸,对上这位尊贵的储君,刘公公就算再急也不敢说一句重话,只能硬着头皮劝,试图让太子能够回心转意跟着进宫一趟。
要不然,他这也不好回去交差啊。
刘公公心中是这么期盼的,但显然,他的期盼注定成空。
“不去。”
刘公公绞尽脑汁规劝的话还未说完,就再次被人打断。
还是言简意赅两个字,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燕璟懒散的歪坐在软榻上,只当没有看见外面刘公公一脸欲言又止仿佛便|秘一样的纠结表情,他骨指分明的白皙手指在虞楚楚乌黑的发丝中穿梭,耷拉着眼,墨黑的眸子只注视着手上的动作,自动隔绝外界一切喧嚣,神态之专注,似乎就算是天崩地裂都没有他给人编辫子来得重要,前提是——
“嘶——”
头皮被扯得一痛,虞楚楚第n次发出抽气声。
嘚,三根头发,又没了。
就算太子的手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手残的事实。
虞楚楚觉得,她的头发要是再被太子玩下去,可能她就要不幸少年早秃了。
看着自己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仿佛一爆炸鸡窝头的美丽秀发,虞楚楚心如刀绞,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抗议。
“殿下,奴婢身份低微,怎能让您为奴婢梳发,这岂不是侮了您的尊手?”虞楚楚龇牙冲已经暂时停下玩头发的燕璟露出一个柔顺讨好的微笑,然后,屏气凝神,拽着自己的头发丝,一点一点试图将头发从燕璟手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