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黑色的夜,红色的灯笼,还有将雪染白的血,我赤着脚走在雪地里,好冷,好怕。
黑暗里,有一个苍老的哭声,缓缓的重复着,“离开,快离开……”
我循着黑暗找过去,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站在悬崖上,呼啸着的风鼓起他的袍子,眼看他就要摔下去。
于是,我就顺着长长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但那条路太长,无论我多努力,还是无法靠近分毫。
梦境循环着,重复着,我一直行走着,没有尽头,精疲力尽。
终于,我从梦魇中挣脱,缓缓睁开眼,炫目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眼疼。
入眼的是一副陌生的景象,宽大的白玉床,薄如蝉翼的浅碧色床罩,临床处是个高大的窗,阳光就是顺着窗子照进来的。
我摸了摸心口,那里已经不痛了,身上也觉着轻便爽利了许多。
撑着手臂坐起来,宽大的屋子正点着安神香,陈设华丽,却空无一人。
“有人吗?”我从床罩里探出脑袋,试探着向屋外问了一声。
屋外即刻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略等了等,一扎着双髻的紫衣婢女推门进来,远远的站在外间,隔着珍珠帘行了个礼,恭谨的问道,“仙使有何吩咐?”
我从床上下来,掀开珍珠帘,到了外间来。
眼前的婢女看不出年龄,形容冷漠,但规矩做得一丝不苟,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我发话。
“不要多礼了。”我连忙上前扶起她,细细打量,确定之前并不识得,于是笑着问她,“姐姐,我这是在哪儿?”
这婢女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禀仙使,此地是妖界寇华锋,奴婢弯弯,奉妖王之命服侍仙使。”
“妖界?”是了,我和扶甦是到了妖界,捉住了折凉,见到了妖王,之后……之后便记不清了。
我忙又问,“那扶……那太子殿下现下在何处?”
弯弯答道,“奴婢不知。”
“不知?”我托腮想了想,“那我要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弯弯又答道,“仙使是妖界的贵宾,自然是来去自由的。”
我瞧着眼前弯弯毕恭毕敬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知是不能从她这里问出什么来的了,干脆摆摆手让她出去,“你先去休息吧,我在天族也是做奴婢的,不用人服侍的。”
“是。”弯弯屈膝行礼,“奴婢就在门外守着,仙使有事便直接吩咐一声就是。”
说完,躬身倒退着出去,还顺手掩住了房门。
我托腮在半开的轩窗前坐下,清风徐徐而过,由此看去,只见寇华锋上树木环植,远远近近相邻着许多大殿,倒是极佳的观景点。
也不知扶甦现下到底在哪儿,是还在妖界,或是已经回了天族,或是又还有什么旁的事儿,也没人与我说明白,只能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