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拜堂·敬酒
晋王府占地广阔,布局亦为前朝内寝。
老王爷夫妻年老喜静,住在东边静安堂,世子夫妻居王府主院,陈宴清原本与其兄、妹住西边的慈安居,但因其不受府上待见,早些年做杀人勾当时与世子起过一次激烈争吵,过程中……见了血,差点没担上弑父的名头。
这件事传到老王爷耳中,他便主持分了家。
在王府中筑起一道中墙,徒留月亮门出入,陈宴清搬到偏僻的北院。
祖父母、父母皆在,却分家,这件事简直闻所未闻,晋王府更因此受御史弹劾好几天。
这次陈宴清成亲,老王爷却下了死令,必须在王府拜堂,因此姜棠迈的是晋王府正门。
穿过威严的石刻照壁,走过精美的青石大道,最后迈过王府中桥,便是王府会见外宾的正厅。
相比于外面的喧嚣与热闹,这里的气氛明显要庄重许多,两边排开的梨花靠椅上,依次排座了太子李陌、左右双相以及族中长辈。
姜棠被人抱进来时,明显感觉到数十双目光齐落过来,本来她有些怕,不过被放下时陈宴清就在边上,慢慢的也就不怕了。
两人并肩而立,男子挺拔如松,女子窈窕乖顺,气质上就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玉人。
然几乎来不及多看,紧接着便是礼生高喝。
“一拜天地!”
这些礼节姜棠都学过,跟着陈宴清一起弯腰,周遭便热闹了些。
但更多的则是藏着三分兴奋、七分热闹等接下来的步骤。
终于——
“二拜高堂!!”
全场寂静。
所有人屏着呼吸看大戏,眼睛在主座和陈宴清之间来回转溜。
姜棠瞧不见外面情况,但明显感觉到不大对劲,随着和陈宴清一起转身,她这才从盖头下留意到正前方的主座。
两把交椅,左右各一人,老王爷人多恐老妻受刺激,并没出席,但派了身边的老伯观礼。
如今……坐着的只能是,晋王世子夫妻。
他们二人,男子酒气熏天,不省人事,人被奴仆按着才没从位上溜滑下去。女子一身素白,发挽丧花,一副事不关己冷傲的端茶细品。
唱和一停谁都未语,陈宴清依旧神色未改,双眸幽深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的站着。
陈宴清不动,本来准备行礼的姜棠殷唇微抿,也没动。
后来稍微反应了一下,她也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表现的更硬气一些,于是肩背直了直,下巴往上仰,整个人看着宛如战斗的白天鹅。
而且应该是挺名贵、挺漂亮的那种。
这里多的是看陈宴清不顺的大臣。
“陈大人,不拜父母是为不孝,您今日这是?”
开口的是右相曹清,与太子不和,其长子折于陈宴清之手。
“父不慈,子何孝?”
成亲还如此硬气,李陌心中咂舌。
曹清冷哼,“子不言父过,你规矩何在?”
陈宴清侧首抬眸,目光从发须皆白的曹清,扫到他宿醉荒唐的父亲,和姿态傲居的嫡母。
片刻后,方幽幽道:“若有规矩,又何来我陈宴清?”
“既我生来不合规矩,背负骂名,又何必担着屈辱守规矩?我非圣人,也做不来以德报怨,历来圣贤之书也没有规矩说,净逮着我一人祸害,不是吗?曹大人!”
他的嗓音讥讽,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虽看着占尽上峰,可几乎所有人都是他的对立面。
姜棠不知他们恩怨,也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关节,但姜棠知道被许多人嘴里谩骂眼中讥讽的味道,她看着陈宴清孤独的背影,喉咙微涩低眸思索,眼中呆滞片刻知道怎么做后,手便直接抓住他的,往前一步和他迎上那些人。
她也许不会帮他辩驳,但她能和他站在一起。
就像当初所有人指摘她,唯陈宴清给她青衫一样。
察觉到她的动作,陈宴清稍顿片刻,眉目紧蹙,紧接着没什么犹豫便覆上她的手背。
……不抓不行,胆太小,人都在抖。
曹清瞧见两人的动作,似乎抓住了突破口,“大婚之日拜天地君亲,礼数周全也是夫人的面子,陈大人这般胡闹,是想夫人也跟你受人非议吗?”
陈宴清揉捏着姜棠的手,“我夫人的面子何须你们给,我便是她的面子。”
曹清觉得陈宴清这话忒不要脸,他在别人心里什么形象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刚要讥讽两句,谁知李陌故意轻咳一声,“曹大人,孤没记错的话,下月您也有个嫡女出阁是吧!人前留一线,下月好相见啊!”
大冷天的李陌摇着把折扇,边笑边说似乎一点也不是威胁。
曹清:“……”
曹清本就不怕太子,否则也不会和他作对以致嫡子丧生,但当他想要反口之时,看着李陌不知想起什么,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说了。
至此堂中安静下来。
主座两位仍旧一个酣睡如猪,一个冷傲不言。
自然陈宴清也没给他们脸,直接略过拜父母走了流程,然后抱着姜棠去了书房。
是的,没错,书房!
陛下昨夜醒了,一贯不理政事的皇帝连夜召见曹清,否则曹清今日也不会如此嚣张。
陈宴清虽不惧宫中使乱,但到底觉得麻烦,为防新房有人生乱,索性让姜棠书房歇息,留下陈风等人保护,他再返回正厅待客。
如无意外,今晚会有许多人给他敬酒。
陈宴清很有先见之明,提前给自己塞了解酒药,不料手刚放下正巧撞上姜知白。
姜知白狐疑的看向陈宴清……身体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