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外传来“夜猫子”的叫声。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在农村,是比较忌讳这东西的。它一叫,可能谁家老人就要去世了。
“夜猫子”就是猫头鹰,老百姓认为是不祥之鸟,因为它们大都在深山当中生活。古人曾有话说“不怕夜猫叫,就怕夜猫笑”。认为猫头鹰有通灵的功能,可以预知坏事来给人们提醒。
“汪汪汪,汪汪汪”
“夜猫子”刚叫完,就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声。在屋子里都听的真切。便赶忙告别了黄一芝回到了东屋。
“爸,这谁家狗这么叫啊?这么大声?”
“哦,后院二奶家那条大黑!”这村里人,也不论辈分,都尊称一声“二奶”,二奶也便成了一个称呼。人缘也是很好。
“二奶躺炕十来天了,可能是不行了,这几天屯儿里人都去看过了,我和你妈昨天去的。够呛了,都糊涂了,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
老爸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死了也算享福了,快80了,这一辈子也没受啥苦,临死不遭罪就算挺好。”
“哦,嗯?我刚才回来还碰见二奶了,在村口。”
“傻孩子,别瞎说,都那样儿了,怎么去村口?你要看见那就见鬼了!”我妈赶紧对我说道。我姐也在那嘿嘿地笑了两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见鬼了?我赶忙搂了几口饭菜。放下碗筷便去穿外套。就要出门。
“冬生,你干啥啊?吃饱了吗?你个小孩,别往那后院凑合啊?不好!”
“妈,你别管了,我出趟外头(厕所)!一会就回来。”
翻过后墙,便看到二奶家屋里院子里都亮着灯,人影攒动,进进出出的。院里灵棚已经搭好了,棺木也到位了。吵吵嚷嚷的,狗还在汪汪汪的叫着。
我走进院内,顺着墙边往里走,“大黑”见我进来,叫声突然停止了。“呜呜呜”地盯着我。我看向它,它赶忙闭嘴,卧了下去,头插在了前腿下面。眼睛却在一瞟一瞟的偷看我。
我没理会它,径直朝屋内走去。这屋里本就不大,外屋都是些乡亲邻居,我挤进里屋,里屋基本都是他们自己家人。幸好我身体好,也比大人矮小一些,便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说是二奶家,其实是二奶的老儿子家里,老人一直由他养着。老儿子家里两个闺女,大妮儿和二妮儿,大妮儿已经嫁人了,二妮也14\/5岁初中了。
此刻儿孙们都到齐了,守在最边的是“二妮儿”,二奶最得意的就是这个二妮儿,从小带到大,此刻也是二妮显得最伤心,最难过,眼睛都哭肿了。
二妮握着二奶的手,一个劲的抽泣,二奶吊着一口气儿,眼睛迷离的眯缝着。胸膛已经看不出有起伏了。
这枯瘦的身材,明显比刚才村口见到的要瘦小了许多,看来这十几天是没咋进食了,全靠这点皮肉耗着呢。
看来,我之前是真的看到鬼了,应该是二奶的魂魄出窍,被我碰到了。那么,她说冷?啥意思呢?
我想往前凑凑,不知道谁一个劲的拽我。
“哎,这谁家孩子,往前挤啥啊?靠点儿边,来!让让。”
我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看,发现是“老支书”,心里的不舒服也散去了。据我爸说,这老支书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了我半条命的人。
虽然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在村里的威望还是有目共睹的。大事小情的,还得请他到场。毕竟接他班的是他儿子嘛。
“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尽人事!听天命!万事终究有始有终!一切要随缘。”老支书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自然客套话就免了。
说罢,便凑前看了看。随后摆手示意家人。“穿衣服吧!”
顿时屋内哀嚎声一片。真的,假的,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人计较了。
我却隐约看到二奶看向我,诡魅的一笑。顿时让我一激灵。冷,冷!我忙凑过去,对着她家人说道。“冷,二奶说她冷。”
“小屁孩子你懂啥?一边去。”老支书抬手便把我推到了一边。
老家伙,我没防备你知道吗?要不你这一下,你都摸不着我。我看在你对我还算有恩,我今天不与你计较。
我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他压根没看我。老家伙,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