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瞅了她一眼,这才解释道:“这年前年后,宫里头那一位必定少不了要宣李小仟进宫的。”
百里采瑜素日里也是个有心机的,低头半晌,便已明白过来。
今上的景皇后,与镇北侯夫人景氏,是一母所生的姐妹,也就是李小仟的嫡亲姨妈。景皇后与镇北侯夫人素来亲密,按以往的情形,年前必会召李小仟进宫说话的。
而她兄长虽然年少有为,打从考中状元之后,这三年间仕途通顺,从七品翰林院编修一路擢升至如今的正四品左通政。可他官位虽显,府中下人的底蕴在短时间内却是无法跟一品军侯的镇北侯府比肩的,在这一点上她就算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因此,若是李小仟真的穿了百里府上绣娘做的衣裳进了宫,她还真不敢痴望皇后娘娘的眼力很差,什么都看不出来。
至此,冬暖回致远居已成定局,她已无翻盘的可能,谁都帮不了她。
也因此,范夫人母女三人感觉李小仟是愈发地可憎了。
原本她们认为,放春生和冬暖回了致远居,一切便该尘埃落定了。然而第三日一早,致远居的王嬷嬷又来求见范夫人。
王嬷嬷诉苦,说如今致远居正房里头,主子和奴婢两个弱的弱病的病伤的伤,都需要人轮班服侍和看护。由于语儿顺儿服侍少爷去了,正房现在人手急缺,王嬷嬷打算找牙婆买几个下人,若超出府上规制的,银子由少奶奶自己出,也不用公中负担。
范夫人闻言,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喉咙里缓了缓,才咦地一声讥笑道:“真是稀奇了,这主子要人伺候也就罢了,一个下人也要人伺候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王嬷嬷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笑答道:“太太严重了,老奴没把话说清楚,是老奴的不是。只是眼瞧着就快过年了,大节下的有伤有病的不吉利,咱们奶奶的意思是有人在一旁精心照看着,这伤病什么的必定好起来更快些,过年时上上下下都欢欢喜喜地,也是图个吉祥,太太您说是不是?”
范夫人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冷冷地道:“咱们府的规矩,底下人若是病了一时好不了,就该送出府回家养着,等好了再回来。你们奶奶这隔三岔五地提要求,我总不能为了她一再地破例,都教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才好?”
“太太想岔了,别人知道了只会赞扬太太善待儿媳,这样更显得太太为人宽厚大度,怎么会有不好的看法呢?”王嬷嬷知道范夫人心里还存着前几日的疙瘩,不由得暗暗嗤笑,一个当家太太心眼竟比针眼还小。
果然,这句话说得范夫人心里舒服极了。范夫人低头眼珠子转了转一思忖:既然银子是李小仟出的,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这个好名声不捞白不捞。
且眼下,正有一件当务之急,她确实需要倚靠这些虚名,其它的暂且都可先放一放。
思毕,这才脸绽菊花道:“随你们就是了。”
于是王嬷嬷笑微微地告退下去,自去找牙婆选人不提。
又过了两日,致远居正房多了九个丫鬟,六个年青媳妇,两个才总角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