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慈居得到消息的时候,范夫人恰巧还未就寝。
午后,几个老街坊的小官太太相约来府上抹骨牌,恰今日兴致正高,晚饭便置办起江南风的糯米圆子来,几个客人用完不便立刻就走,便又围坐着凑趣闲话家常。
谁知晚饭后西府的二太太诸氏又来了,听说百里采瑶与成国公庶孙的亲事已基本敲定了,诸氏过来道喜。
也顺便道出百里守芳明年起留京,已补了户部主事的缺。
诸氏瘦削的脸上难得地添了两缕春风,毕竟户部主事是正六品,比百里守芳原本多年不曾挪动过的官衔高了两级,又是京官,还是个实缺。
范夫人等人早看穿诸氏名为道喜,实则显摆的用意,当下也只假装不知,恭喜了诸氏两句之后,便向她套些与齐国公府往来的闲话。
诸氏哪里应付得来,虽说是救命之恩,但毕竟门第上相距过大,人家恩情还得又体面又爽快。齐国公可是个明白人,他西府怎敢揣着明白装糊涂,再三地往上凑?
所以又聊到百里采瑶定于明年二月初六纳采定亲,诸氏等人拿银签签着韩德泰送的凤梨吃得好味,多艳羡不已,便又夸百里采瑶的美貌,又赞范夫人好福气,范夫人豪气顿生,遂使人寻了好些料子出来,想再给两个女儿裁制几件新衣。
诸氏几个在旁看得眼热,一些丫鬟媳妇围着簇新华美的衣料,你一句我一句,一时讨论得好不热闹。
忽然,百里采瑶身边的大丫鬟娇妍出去了一会儿,回屋之后便有些鬼鬼祟祟地附在她耳语了几句,范夫人眼尖,一下就望见了,问道:“什么事?”
娇妍瞄了百里采瑶一眼,见她微不可见地颔首,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太太话,方才奴婢出去,正好碰见致远居书房的人来报信,说是晚饭后,奶奶莫名其妙地带人冲到爷的书房,不由分说将爷辱骂了一顿。”
此言一出,满堂空气突然安静。
若非不合适,百里采瑶已是要笑出来了。
李小仟终于本性暴露,可她居然蠢到直接对上兄长?真是不用推一把她都能把自己给作死!
百里采瑜第一反应其实是不信,李小仟对兄长可是动了真情的,她骂谁也不会骂兄长的。
不过看到娇妍不似撒谎的样子,又登时转为惊喜,这下好了,李小仟将兄长也得罪了,嫌日子太好过,以后就有得她哭了。
只要想想曾经得罪过兄长的那些人如今的下场……
百里采瑜不禁畅想起李小仟一步步被弃如敝履,憔悴无助,生不如死的怨妇之路了。这感觉甚至比自己和李小仟换个亲爹还要来得痛快。
范夫人气得肝疼,想骂人又觉场面不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搁,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几个小官太太见状,遂起身告辞,诸氏本想坐着听笑话,见别人识趣地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留下,转眼之间,客人便都走了个干净。
范夫人与百里姐妹俩送客人出去之后,这才回屋继续问话。
当范夫人问道都骂些了什么时,娇妍的眼神便有些躲闪,递消息给她的自然是语儿,可语儿当时在屋外,书房门口又有李小仟的人把持着。
“并不十分清楚,当时在跟前的都是奶奶的人,一个是秋叶,还有两个新来的二等丫鬟佳儿和清儿。”娇妍低着头道。
百里采瑜瞥了上面一眼,忙又问道:“那兄长那边怎样了?”
妖妍道:“爷只让传饭,并未说其他。”
范夫人想了想,冷哼道:“也就是星儿百般让着她,纵得她越发没边了。去给我把秋叶叫来,还有那两个,什么佳儿清儿。”
不多时,秋叶领着佳儿和清儿过来了。
三人上前先请了安,便安静地站着,只等范夫人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