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臧霸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用死人的头颅堆起来的一座京观,只觉得不光是心凉了半截,就算是身子也是冰凉冰凉的。
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有点像金字塔。
臧霸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看了看那些人头。从中,他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些被砍头的,几乎都是昌豨的旧部。
正在此时,只见一队带伤的残兵从营寨的边上鱼贯而入,领头之人普一见到臧霸和孙观,便紧走几步,来到身前,带着哭腔道,“禀告二位头领,孙头领带兵离开后,我等奉命去抓那些奸细。然而,昌豨旧部不知受了谁的鼓动,突然反水,朝我等下手。我军奋力反击,奈何敌众我寡,难以支持。危急时刻,青州兵马忽然来援,与我等共抗叛军,最终将其击败,救了我等性命。”
“青州兵马?”臧霸闻言一愣沉声问道,“其在何处?”
“他们平乱之后,便撤出了大营,皆在前营门前列阵。”
臧霸听完,苦笑不已。这叫什么事啊?先是仅用几个诱敌之兵,轻松的调出营内大军。继而计中有计的使己方中伏,再利用夜晚的视线不佳,引起己方两军混战。自己这边,连青州兵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损失了近半的人马。大营之内,又利用人所共知的内部矛盾,挑拨昌豨旧部和己方的关系,造成其反水,整个摧毁己方大营。却又像是救星一般的出现,援助留守之兵。显示仁义之心,展示仁义之名?
臧霸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京观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头目叹了口气道,“昌豨旧部战败后,有大约五千投降之人。青州大将太史慈奉齐侯之命前来甄别,让其互相揭发罪过。凡触犯大汉律,有十恶不赦之罪的,全部斩杀。其余人则教育之后,不予追究。为震慑各处乱贼,齐侯下令筑京观以警告各地,不可过分作恶。否则,齐侯定取其性命,绝不姑息!”
臧霸闻听,面色凝重。这哪是警告山贼啊,明摆着就是给自己看的。意思就是,能杀昌豨旧部,自然也能杀臧霸一众人。
此时的人口急速减少,尤其成年的壮丁,更是非常的稀缺。
可田辰居然连续两次杀俘,最关键的是,这两次杀俘全都有非常正当的理由。
如果臧霸知道,吴敦和尹礼手下的昌豨旧部,也受到了这样的对待,那他也就不必这么纠结了。
原因很简单,田辰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而且是学法律出身的。对于那些杂碎,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沉重的代价,而且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此时的臧霸,再也没有了那种傲气。特别是当有军兵来报,后营出现了大批的骑兵,以及数千步军后,臧霸只是挥了挥手让探马下去,而没有发出任何的指令。
孙观见状,犹豫了一下,对臧霸道,“大哥,青州骑兵已经到来,而吴敦、尹礼二人却未见踪迹。难不成他们都已经”
臧霸默然点了点头,自嘲般的道,“我军目下只剩一万多兵马,与青州军的数量相差不多。但人家有五千铁骑,而我们则只有不足一千。呵呵,还怎么打?况且,彼军仅用数人,便使我大军遭到重创。单凭这份谋略,恐怕就非你我可挡。”叹了口气,臧霸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整了整衣装后,这才道,“传令各部,尽皆在营中待命。你与我去前营,向齐侯请降吧。”
孙观没有反驳,更没有阻拦。他真是不想打了。特别是连续几次中计后,使得这个本来勇武非凡,胆大包天的家伙,变得谨小慎微,心怀畏惧。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连敌人都没看到,就输的一败涂地。这还打个屁啊。
臧霸策马而走,孙观随后跟上。两人连亲兵都没有带领,就这么直到前营大门。
来到这里,臧霸举目而望,发现营外一支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军队正列阵以待。
臧霸先行下马,解下武器,然后往敌阵而来。孙观也有样学样,下马解刀,跟随臧霸一起前行。
对面似乎是看到了这些,三员大将策马而出。距离臧霸约莫十步左右时,三人同时下马,并未有任何胜利者的高傲姿态。
臧霸心中一暖,他已经看清是田辰亲自来接自己,另外的两人则是太史慈和郭嘉。他连忙紧走几步,来到田辰面前,拱手施礼道,“败将臧霸,愿赌服输,前来归顺青州牧!”
言罢,就要跪倒叩头,大礼参拜。
田辰伸手扶住臧霸,笑着道,“宣高此言差矣。你并没有输!咱们先前说的清楚,只有我在三日内生擒于你才算胜利,现在并未达成此条件,又如何说输了呢?应该是宣高深明大义,不愿治下百姓受刀兵之苦,故而率众来投,此乃大仁大义之举也。”
臧霸听完,老脸一红。这是明摆着不让自己难堪,在为他保留面子啊。想到这,臧霸拱手道,“末将多谢齐侯宽仁之心。自今日起,凡主公所指,末将定全力为之,即便刀斧加身,亦不改本愿矣。”
田辰哈哈大笑道,“吾得宣高,乃韩信归汉也。”言罢,他拉着臧霸的手,向前一步,又拉住孙观的手,道,“走,请二位将军引路,带我去看看泰山群英!”
臧霸和孙观,被田辰的举动镇住了。从未见过这般推心置腹,待人挚诚的统帅啊。作为降兵,不管在任何时代都不太受待见的。特别是明面上对你施恩厚重,暗地里却派人监视的事情,比比皆是。而田辰却根本无有所惧,自己在臧霸和孙观之间,还要去巡视初降之兵。仅凭这份胆略,就令二人敬服不已。
二人就这么和田辰,手拉着手,一同进入了臧霸的大营,而青州方面跟随的,仅仅是太史慈和郭嘉二人。
他们越是这么洒脱,却越让臧霸和孙观害怕,而那些看到此情此景的泰山兵,更是目瞪口呆,敬畏异常。
臧霸见那些泰山兵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脸色一沉,大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快拜见主公!”
这一嗓子,不光镇住了泰山兵,也把田辰的耳膜震的嗡嗡响。他很自然的放开了右手,想去掏掏耳朵。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那些留守大营,死里逃生的泰山兵吓得一股脑的跪在了地上,继而大声道,“属下拜见主公!”周围其余的泰山兵见状,也连忙的如法炮制。万余人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由近及远,跪倒一片。
田辰的手刚刚举到耳朵边,见此情景,只弄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