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
“可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微微扬起薄唇,含着点说不出苦涩。
谈不上卖惨,可就是能让人看了心生愧疚的那种模样。
许念有种把她架在空中下不来的感觉。
说实话,旅行邀请是她发出的,但并不代表她就有义务去满足他的一切。
“那我算什么?朋友行不行?”
他抬眼看向许念,清澈的眼底满是期许,没有任何遮掩。
他是真的很执着。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许念浅浅吸了口气,淡声道:“咱们就是纯粹的金钱关系、雇佣关系,还算不上朋友。”
她话语透着冷漠,打定主意把南墙搬到他面前。
“那雇佣关系也能在一起吃个工作餐吧?不花钱的那种。”
席卓面带微笑,话语温和,又穷追不舍,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准备答应他了。
但很快,像是出发了自我防御机制,脑子里有个声音命令着她,让她立刻跟这个男妖精划清界限。
她深吸口气。
“席卓,我明明白白跟你讲一次,别拿你对其他女雇主那样对我,我不吃这一套。”
“我最讨厌渣男。”
一句话后,闷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住。
听见自己冷冰冰的抛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她又有点后悔。
毕竟席卓没有真的说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发的这么大的脾气,明明是个半路人,真犯不着这样。
可席卓就有这本事,这两天他突然变成一个还没开窍的小朋友,反复在她讲明的界限上横跳,直到她忍不住发火。
就好像他在故意这么做的一样。
故意逼着她,给他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
“我也讨厌渣男。”
席卓眉眼一弯,顺着她的话说了句,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影响。
就好像她刚刚的情绪都是在针对别人。
重拳打在棉花上,许念顿时泄了气。
反而因为席卓这句话,让许念怀疑是她太多敏感在意了。
反正怎么着,都是她不得劲。
“念念姐,你要不要喝点罗宋汤?”他指了指炉灶上的锅。
许念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而后丢下句:“不用了,我热!”
席卓见她气冲冲从抽屉里翻出个勺子,抱着整整一桶冰激凌坐到了户外,唇角微翘。
他伸出指头,数了数。
“金钱雇佣。”
“志同道合。”
“朋友。”
“恋人。”
“夫妻。”
一只手还是可以数过来嘛。
23度的气温,搭配着五十度的高紫外线太阳。
许念盘坐在躺椅上,捧着冰激凌桶,望着碧蓝色的瓦卡蒂普湖发呆。
她明明准备回来睡个午觉,下午去坐观光缆车的,可怎么就发了顿脾气,又吃上了雪糕,还跑到户外当烤肉了呢?
都怪席卓这混球!
她愤恨的挖了一大块冰激凌送入口中。
软绵绵的雪糕顺着喉咙向下,丝毫压不住腔子里憋在那团火。
她意识到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失控过了,就连林炜辰这狗东西出轨,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正想着,手机蹦出个陌生电话。
是中国区号。
她迟疑了一下,担心是合作方,还是接通了电话。
指节碰到了免提。
刺耳的哭喊从扩音器里冲出。
是白悠悠。
“许念,你跟林炜辰已经没戏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呜呜呜,你这个坏女人!”
“我咒你不得好死!活该没有一个男人会要你!”
铺天盖地的谩骂刚从电话那头涌出时,许念这两天接过几次,都被她挂断了。
但这次许念破天荒的拿起手机,不急不缓的怼了回去。
从白家祖辈开始,不论男女老少,挨个问候了一遍。
到最后,电话那头的白悠悠只剩下哭了。
许念挂断电话,转手就把录音发给了谢子霖。
自从确定林炜辰出轨,许念就开通了电话录音功能,以防万一。
很快,谢子霖回了信息。
霖:中文博大精深,许老师这损人的功力可厉害了。白悠悠这要不要报警?已经构成骚扰了。
不会画画的念念:把这两天白悠悠的话都剪出来发给林炜辰吧,会有人收拾她的。
“念念姐?”
清润的嗓音入耳,许念回头,看到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的席卓。
他那么高,微蹙着眉,直勾勾地看向许念
“干嘛,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像是只受到惊吓炸了毛的猫,许念凶巴巴的说。
“我……”席卓指了指她怀里的冰激凌桶,又看了看手里的小碗,“就想挖点冰激凌。”
“……”
原来是为了冰激凌。
冰激凌。
#$&%!
她可真是只傻狗!
许念面色如常的把桶放一边,语气又成了之前那种不咸不淡的样子。
“吃吧,我不吃了,都是你的。”
“赶紧吃完,一会出去坐缆车。”
“好。”
席卓眉眼微敛,带着笑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嗡嗡——”
留在冰激凌桶边上的手机突然亮了。
他瞥了眼信息。
霖:事已办妥。要论牛逼,还是你(大拇指)
席卓勾了勾唇。
他早就知道,她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来,只是想靠近她罢了。
席卓顺着冰激凌上的痕迹,深深地挖了一勺塞进嘴巴,嚼了没两口,神色复杂的咽了下去。
他低眼审视这一桶绿,把盖子盖了回去。
这薄荷味的冰激凌,怎么吃来跟牙膏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