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鸿轻生之后,为了防止类似事情的发生,官方立刻对所有穿越者进行了更加细致的心理疏导与评估,作为目击者的许昼首当其冲。
心理医师叫黛西,是一位和蔼的西国女士,口音非常好听。
“对于杜飞鸿先生的经历,你会感到内疚吗?”
许昼是和杜飞鸿进行过交谈的人,但他没有意识到杜飞鸿的自杀倾向,更无从阻止他的行为。
许昼摇摇头,“我只希望他来世平安。”
“你这几天有做过梦吗?睡眠质量还好吗?” 黛西问。
“很好。”许昼说。
昨天他睡在文怀君脸旁边,像是沉在海里,半个梦都没做。
“你会经常回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吗?”
男人从高楼坠下,在暗色的雪地上砸下一片血色。
沉黑的血向四周蔓延,像是逐渐扩大的漩涡。
许昼神色如常,“偶尔会想到,但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黛西笑着点点头,又和许昼聊了一会儿。
“突然来到十五年后的冲击力是很大的,偶尔出现负面情绪非常正常。如果你任何时候需要帮助,都可以立刻与我们联系。”
许昼说了谢谢,就从正门口出去了。
许昼没走两步,迎面遇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乌黑的头发低低地盘着,身材高挑,脸颊光滑,保养得很好。
是张笛。
她很自然地拦住了许昼,“是许先生吗?”
许昼望着她,也不隐瞒自己知道她是谁,“张女士,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些话跟你说,现在,可以吗?”张笛拉开玻璃门,外面就是医院的小花园。
许昼跟着张笛坐到花园长椅上,张笛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盒烟。
葱白般细长的手指打开烟盒,递到许昼面前,许昼略有诧异,摇了摇头。
“介意吗?”张笛手指搭在烟盒开口上,许昼说不介意,她才抽了一根出来。
张笛夹着细长精致的女士烟,吐出一口烟雾,和一身白衣大褂形成奇妙的对比。
“我想和你说说十五年前我和文怀君婚约的事情。”张笛开门见山。
许昼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走。
“那个婚约是文家先提出来的。但文家比我们家富很多,所以文家一来找我爷爷谈,他就高兴得不得了,立马答应了。”
张笛是张家二女儿,大文怀君一岁,她本来计划去欧洲玩,却突然收到了家里安排的婚约。
她听说过文怀君,但仅仅只是听过,两人见都没见过。
张笛爷爷立刻说,哪儿啊,你们见过的,你都忘了!你四岁那年,你爸抱着你去文家新建的游乐场玩儿过,你和人小怀君玩儿得可好了,你这都能忘?
张笛一个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张笛对婚约的态度是拒绝三连,结个屁的婚!
她才不想跟某个男的共居一室,男人只会影响她画限制级同人图的心情。
但很显然张笛的抗议无效,文家那边似乎很急,结婚时间越定越近。
张笛无语了,她只想说加急是要加钱的。
“这事是文怀君提的,还是文家当家的决定的?”张笛问。
张爷爷面目慈祥,“我们当长辈的,自然是希望早些看到自家孩子有个好归宿、好家庭,团团圆圆,多子多福……”
这话一说张笛就知道了,文怀君个倒霉催的,他也是被逼的。
“我能不能跟他见一面?”
这是张笛唯一可以争取的,她打算像小说里面写的,跟文怀君签个协议之类的,比如婚后互不干涉私生活,分房睡,找鸡找鸭都可以,两个人除了法律关系之外没有任何联系。
文家挺高兴地同意了,大概也是希望两个人能互相熟悉一下。
张笛到的时候,文怀君已经坐在桌边了,一双剑眉很轻地皱在一起,有心事的样子。
还没等张笛坐下,文怀君就硬邦邦地说:“张小姐抱歉,婚约不是我的个人意愿。”
“我知道。”张笛说,“我也不想。”
“在办仪式之前,我们不领证,可以吗?”文怀君问。
“你在拖时间?”张笛敏锐地察觉到。
只要不领证,就算不上是结婚,再大的典礼都没有法律效力。
“你家里人能同意吗?”张笛问。
“我会跟他们争取。”
张笛自然高兴,她求之不得。
婚礼那天北市下了大雪,文怀君的表情却很冷,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像个精英杀手。
他们身边全是相机,陌生的伴郎伴娘,单调而吵闹的起哄声。
文怀君像走程序一样到了张笛家里,请她上车。
他们到了婚车上才放松了一些,张笛觉得文怀君有趣,因为他看上去比自己更抗拒这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