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只考虑过服侍少爷，希望少爷能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如果可以考上功名，为官为民则更好了。

但刘云舟刚才的随口一问，把他的固化思维一下打开了。

他好像无法接收少爷不在的日子，因为从他幼时，便一直跟在少爷身后了...而且现在，少爷明显不再是单纯的读书人...

“刘大，来搭把手。”

“啊？哦哦，来了。”

...

正在睡梦中的刘云舟，突然被床边的异动惊醒，低喝道：“谁！”

细看，发现是张大哥，他紧绷的神经一松，道：“张大哥，你醒了。”

张之孟没回应，自顾自走向门外，刘云舟赶忙起身跟。

张之孟出门，没再走，径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皎洁的夜空，喃喃问了个问题，“我是不是太窝囊了。”

刘云舟出言安慰道：“怎么会，张大哥身手这么好...”

“身手这么好，也不敢杀那小子。”

张之孟像是自责，打断了刘云舟，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描述的痛苦，“你知道吗云舟老弟...”

“我真的不敢碰他！”

话刚至此，张之孟的眼泪便突然如同洪水决堤一般，“你知道吗，老弟。”

“在我拔刀的那一刻，我心里就不敢杀他了。”

“呜呜呜，我清楚咱们大秦朝历法对恶意行凶杀人的判决有多严重，所以，我害怕了！”

“我害怕了啊！！”

张之孟的声音充满了对自己的悲伤与愤怒。

“我知道你肯定会拦着我，所以我肆无忌惮的想通过谩骂恐吓的方式去吓唬那狗男女。”

“可最后，对方居然还在有恃无恐的嘲笑我！”

“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对方肆意嘲笑我，当我的面亲岑倩瑜，那种感觉...呜呜呜。”

“我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断，千刀万剐！”

“可我最后不敢呐！我不敢呐！甚至我不敢冲上前去打他，我怕控制不住，失手杀了他！”

“我手中就拿着利刃，手起刀落就能将那奸夫杀死，可我真的不敢啊！”

“我好窝囊啊！”

“呜呜呜呜呜...”

刘云舟听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为何能拉住功夫高强的张大哥了。

他又在心中问了问自己：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能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吗？

大概率会和张大哥一样吧？

因为他从内心深处就觉得，为了一个并不深爱你的女人，而葬送自己的性命或未来，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太差，让她变心了。”

刘云舟认真思索了一下，缓缓道：“应该...不是。”

“老弟，你说，是不是在我要娶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错了。”

“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啊！之前我们还说一起要孩子！如果孩子喜欢静，她就来教文，如果孩子喜欢动，我就来教武，她怎么能这样！”

“张大哥，你没有错...”

刘云舟顿了顿，接着说道：

“有人喜欢吃一道菜，而你就是那道菜，有人能吃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可能一辈子吃这道菜也就凑合过去了。”

“但有的人，她第二天口味就变了，你能说是你错了吗？还是你变了。”

“昨天海誓山盟，是因为她真的想和你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但今天，她不想了，这也不代表她昨天是骗你，她昨天真的是想与你一辈子。”

说到这里，刘云舟又想到那女人对待他殴打潘方荣时的模样，心中暗暗想到：或许她昨天真的是想与你一辈子吧。

最后，刘云舟对这件事下了一个定论，“这件事，她错了。”

张之孟听到刘云舟的安慰，又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消失。

银白月光下的台阶上，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神游天外，一个男人将头埋在膝间，肩头不断无声抽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