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刚现在的薪水,足以让他在家乡的县城里买一套商品楼、足以让他的妻子和女儿过上体面的生活、足以留存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但他勤俭节约的习惯依然没变,他的衣服都是穿了又穿、没有破洞就不会去买新的,审计出差时又管吃管住,他每个月几乎没有任何花销。
就连喝水的杯子,都是许多年前他在地摊上抓奖、幸运获得的。
钱德刚当然不会去超市买东西,像齐凡、何志军、简桔这些虽不是出身富豪,但也家境处于中产,从小按部就班地学习、顺利考入大学,没有吃过多少生活的苦的人,是不会懂得的。
当简桔3人从超市出来时,钱德刚却没在门口等他们,打他电话竟也是无人接听。
齐凡就让简桔看着东西,他和何志军分头、去超市周围找钱德刚。
正当简桔等地、都快想化身为淮河边上类似“望夫石”之类的大石头了,才看到何志军跑过来,一副惊奇的样子,说道:“找到钱老师了,快点!跟我来!”
简桔跟着何志军来到了超市外的马路边,看到有个腿部残疾的人跪在一颗树下乞讨,身前是一个盛钱的瓷碗。
他头发蓬得像个鸟窝,寒冬天气只穿着又脏又乱的单衣,单衣外却半披着一件半旧的羽绒服,这羽绒服和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简桔觉得乞讨人外披的衣服很眼熟,但是因为街灯很昏暗,她不敢确认。
再往前看,乞讨人旁边还有个人、在那里陪跪着,那不是钱德刚吗?他只穿着毛衣,那件外披的羽绒服是他的!
简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使劲揉了又揉,想看地更清楚一点。
“别白费力了,我刚才都快把眼瞪瞎了,旁边的确是钱老师。”何志军对简桔轻声说道。
正在此时,齐凡因为接到何志军的电话,也赶到这里来了。
看到这种场景,一向镇定自若、有指挥大将之风的他,也有点犹豫了,不知道是该上前劝慰呢?还是该这样看着呢?或者应该给乞讨人的瓷碗里放点钱?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马上就要黑下来,阳光赐予地短暂的温暖已经退去了,冰冷中夹杂着潮气的寒风吹来,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3个人上前去,齐凡半蹲着与钱德刚的视线保持平行,向他温言说道:“钱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给大伙说说,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简桔和何志军也跟着说:“是啊,钱老师,你快站起来吧,小心着凉啊!”
钱德刚没有立刻回答齐凡3人,而是侧过头、对着乞讨人用一种惺惺相惜的语气说道:“我走了,衣服给你留着穿吧!这些钱你拿着!保重!”然后,很干脆地站了起来,对3人说道:“走吧!”
“咱们还得回超市一趟,那里有卖羽绒服的专柜。”齐凡一边说、一边又看到钱德刚想开口拒绝,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钱老师,还记得上次打赌、我输给你的事情吗?衣服我来买单,我可不能一直躲债啊。”
齐凡就像古代的谦谦君子,总能找出理由、让别人避开尴尬的境地。
再次出超市后、一行人沉默地走着,齐凡从不会主动提起别人反常的事,简桔因为和钱德刚不是很熟悉,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还是何志军忍不住问道:
“钱老师,你刚才是怎么了?你和那个人认识啊?”
钱德刚并没有片刻迟疑,转过头说:“不认识啊,只是我以前也在路边、做过和他一样的事。”
“以前?在路边?乞讨?”齐凡、简桔、何志军难得说地如此一致。
“是啊,我那时候因为第二天就要交考试报名费,钱都给孩子看病了,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在路边要钱了。”钱德刚说起这些,就好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事。
“钱老师,你以前这么苦啊?真是不容易。”简桔觉得自己心底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我做过很多工作,去运输公司扛大包、去工厂搬铁块、去工地搬砖、砸钢筋,基本上能挣钱多的苦力活,我都干过。”钱德刚开始时说地很平静,后来平静里又掺杂了一丝愧疚,“不过,除了这些正经营生,我也做过不少投机倒把的事,跟他们学了不少旁门左道。”
一行人正说着话,刚好路过一家火锅店,门面很大、里面的装修也很豪华的样子,何志军抓住齐凡的胳膊说:“凡哥,你答应的大餐呢?”
齐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带头走了进去。
这家店的火锅锅底是用正宗牛油炒制的,“咕噜咕噜”沸腾的红油,攒足了心思要把红白相间的羊肉片、Q弹爽口的包心肉丸、肤若凝脂的大豆腐、高挑身子的金针菇、憨厚朴实的大白菜。。。。。。。。都煮得浑身通透,让食客们的舌头成了滚烫的火山,让美味汇聚成熔浆随时迸射、爆发。
何志军忽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着众人说道:“咱们得喝点东西啊,今天可是元旦,按理就应该庆祝庆祝的,大家新的开始、顺顺利利!”